“启禀元帅,文先锋求见。”
将军府后院,尚未修缮好的院墙内跪倒数名被五花大绑的士兵,这几人乃是昨日指挥下令的伏兵首领,此时只穿着一件单衣,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让他进来。”李泰靠在床上,脸色苍白,时不时咳出一口鲜血,看得身边李冰几人一阵心揪。
“这是怎么回事?”文涛快步走进后院,看见跪倒在地上的几名士兵,朝着身边的护卫冷声问道。
“这几人都是昨天指挥的伏兵首领,他们犯此大错,我们罚他们跪在此处。”守在李泰门前的守卫回答道,只是看着跪倒在地的几人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不屑。
“李元帅知道此事吗?”文涛问道。
“这,应该不知,元帅昏迷之后这些人才跪在此处。”守卫迟疑了一下,说道。
听到守卫的话,文涛脸色稍微缓了一缓,对守卫说道:“将他们解绑,带他们下去穿衣服。”
“为,为什么?”那守卫没想到文涛会这么说,不由顶嘴说道:“他们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惩罚!”
“就算他们指挥不力,那也有军令去处罚他们,你们有什么资格让他们跪下?”文涛直视那名守卫的眼睛,冷声问道。
“哼,就是因为他们,所以我们才死了那么多兄弟,我们的军饷,我们的粮草全都没了,我们吃什么?用什么?他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吗?!”那名守卫冲着文涛怒声吼道。
听着守卫的话,跪倒在地的几名首领,不由抽噎了起来,罚跪,没事,不委屈。挨冻,没事,不委屈。但是自己兄弟这么说自己,他们除了心碎,没有别的想法。
“哭,哭什么哭!”文涛见此情景,不由怒从心来,朝着跪倒在地的几名士兵吼道:“指挥不力,延误军机,该当何罪!”
“当……当杖八十。”当下,有一名首领抽噎着说道。
“没错,延误军机,当杖八十,你们还跪在这里干嘛,给我起来!”文涛冷声说道。
“谁让你们动了!”那名守卫见几人对视一眼,正欲起身,不由大吼一声,一脚踹在其中一名首领的头上,将他踹到在地,登时血流如注。
“操!”文涛不由暴了句粗口,一把将那守卫推开,解下自己的外套,替那首领轻轻擦去血迹,顺手一道真气注入他体内,替他活血推宫。
“奶奶的!”那守卫被文涛一推,摔倒在地,此时站了起来,脸上不由露出狰狞的表情,一挥手吼道:“兄弟们,给我打!”
这些人平日里跟在李泰身边,到哪不是被人好言好语供着,生怕得罪了他们,现在一个小白脸也敢质疑起自己的决定,还敢打自己的兄弟,这让他们不由怒从心生,举起手中的刀枪便向文涛打了过去。
“滚!”文涛瞧也不瞧这些杂乱的刀枪,暴怒之下抽出真武剑,独孤九剑顺手使出,一阵叮叮当当之声,那些向自己打来的刀枪齐齐段成数截,掉落在地。
这还是文涛见到他们只是用刀枪敲打自己,而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否则文涛的目标就不是这些刀枪了。
在几次魔化真气附体之后,文涛的心境有了些变化,换做之前,他只会脱下衣服给这些人披上,输一道纯阳真气替他们驱寒。
而现在,文涛变得愈发严正,行事也愈发随性而为,虽然在柳青衣等人面前,他还是那个儒雅睿智,偶尔会蹦出几句新鲜词语的武当掌门,但是面对这些和自己地位明显不对等的守卫时,便会情不自禁涌出一种属于上位者的骄傲,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切要遵循规则。
“你!”那守卫见文涛一出手就将自己等人武器斩断,不由骇然,向后退了几步,却又不愿丢了面子,正欲放狠话,却被耳边一道声音打断。
“他,他不就是文涛!”声音的主人战战兢兢说道,望向文涛的眼神带着三分惊惧,七分热切。
“什么?!”那守卫闻言不由一愣,轻声问道:“你确定?”
那人咽了口口水,说道:“确定。”
“这,文,这……”那守卫嗫嚅几句,悻悻退了回去,垂首不语。
文涛,李泰钦点的先锋官,李泰醒来第一个喊的就是文涛的名字。更何况文涛第一次出手便让突厥千余骑兵铩羽而归,更击伤了阿毗僧,而后再战喇嘛不落下风。
这些事迹,即便他们没亲眼看见过,却也或多或少听说过,尤其是李泰急着召唤文涛,这无疑说明文涛在李泰心里的地位很重,至少他们得罪不起。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敢将事情闹大,不论是李泰还是李冰,最不喜欢的就是手下士兵仗势欺人,若是被他们父子知道自己对这几名首领这般,恐怕免不了一顿训斥。
文涛将几人解绑,冷声说道:“你们是士兵,犯了错,只有军令能处罚你们,现在我以先锋的名义命令你们,回去穿上衣服再来请罪。”
“是,文先锋!”几名首领感激的看了一眼文涛,互相搀扶着蹒跚退了下去。
文涛见几人离开,转身走进李泰房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几名微微颤抖着的守卫。
柳青衣轻笑着看了几人一眼,和吴少阳跟在文涛的后面走了进去。
“呼,他没有注意到我们。”那守卫身旁的人捅了捅守卫,不无庆幸的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和李元帅说?”那守卫绷紧了神经,努力想听清楚房间内的对话。
那人被他这么一说,苦着脸唉声叹气,在心里将守卫埋怨了几百遍。
“元帅,我来了。”文涛推开门,发现里面站了不少人,李冰、李兴文,空闻、江萧叶、楚贺澜,包括武剑通都在这里,还有几位将军站在李泰床边,正担心的看着李泰。
“文掌门,你来了。”李泰见到文涛,眼中露出一抹欣喜,支撑着身子靠在床上,说道:“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有所耳闻,不知元帅召我来所为何事?”文涛迷惑问道,这种时候应该加强防备,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己叫来。
“此事说来话长,那四十万两银子和大军半个月的粮草,被突厥人抢去了一部分,银子倒是小事,只是这粮草,是兵部尚书调了江浙一带的存粮给我们送过来,现在损失惨重,老夫刚刚收到军报,朝廷上有人参了老夫一本,说老夫身为三军统帅,纵容手下士兵和突厥军队进行军饷交易。”
“什么!”在场众人不由哗然,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只是被突厥军队偷袭,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李泰处理得好,顶多粮草紧张一点。
但若有人从中做手脚,下绊子,和突厥交易军饷,这个罪名可是叛国,若是皇宫中的那位听信谗言,恐怕李泰非但元帅之位不保,就连一家老小都有难。
“是谁,我去宰了他,他奶奶的,李元帅在前线拼死拼活,居然有人在背后放冷箭!”一名身着黑色盔甲,身高七尺有余的大汉怒声骂道。
文涛瞥了一眼此人,此人名曰巩文祥,乃是李泰的心腹大将,属于有勇无谋类型的,对李泰最为尊敬,容不得别人对李泰出言不逊,此时听到有人参李泰通敌叛国,更是怒不可遏,哇哇大叫。
“文祥,住口!”李泰瞪了一眼巩文祥,咳嗽了一阵,接着说道:“文掌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文涛迟疑半晌,没有说话。
李泰看了一眼文涛,朝着众人挥手说道:“今日你们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