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七章
华昔跌坐在沙发上，两只瞳孔怔怔的凝望着地面。
他只有五岁的记忆，那么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存在。他们之间经历的点点滴滴，坎坷和甜蜜，如今就只有她一人记得了。
她微微晃着脑袋，似乎无法承受这个结果。
小梓坐在沙发上，盘着腿，掰着手指，弱弱道，“舅舅只有五岁的记忆，那么我有四岁的记忆。那他是不是只比我大一岁啊？”
华钧安闻言，无奈的摇着头，走过去拍了一下小梓的额头，道，“你舅舅又不是五岁的小孩子，他只是不记得五岁以后的事情了！”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把我的玩偶分一半给他。”小梓闪烁着大眼睛，兴奋的说道。
“……”华钧安。
他感觉跟小梓沟通不了，只好弱弱道，“你舅舅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医生要继续观察他的情况。”
“舅舅生病了？”小梓拧着眉毛问道。
“嗯，小毛病而已，马上就要好了。”华钧安深深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阳台外，视线空茫悠久。
与昏睡不醒相比，丢失记忆的确算是小毛病。
韦嫣抱起沙发上的小梓，笑着道，“宝宝，时间已经很晚了，姥姥带你上楼睡觉去……”
小梓还不想那么快去睡觉，她打算趁机多问点有关舅舅的事情。这样下次她就可以和舅舅打好关系，从舅舅口里打探爹地的消息。
“姥姥，我不想睡觉，我还没瞌睡呢！”
小梓撅着嘴抗议。
韦嫣忽视她的抗议，抱着她直上二楼。
有小梓在这，他们都不好谈话。不想把家里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沾污小丫头的耳朵。
将小丫头哄睡后，韦嫣又下来了。
华昔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努力保持着镇定的面容，问道，“爸，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国？”
“还不清楚，但我想，阿祎既然醒了，问题就不大。”华钧安倒了杯水喝，坐到椅子上，半闭着眼眸，“所以回国的时间指日可待了……”
说到后面，华钧安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
韦嫣替他揉着肩膀，接过话道，“我一直怕亏欠阿祎，可还是在不自不觉中亏欠他很多。这次他回来后，我想代替他母亲，好好照顾他。”
“不是你亏欠他，是我亏欠他。”华钧安眼色微微黯淡，掏了根烟出来，点上，吸了一口才道，“是我对他有太多疏忽的地方，我一直觉得，儿子要散养，让他自己琢磨出一条人生道路。可是我自己却忘记该如何尽到一个好父亲的责任。等我幡然悔悟的时候，阿祎却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上天待我不薄，让他醒了过来。”
活了大半辈子，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平安更让华钧安欢喜了。
韦嫣见他有些自责，不免道，“钧安，你别这样。我想阿祎那孩子……会体谅你的……”华钧安并不是不关心华祎，是真的因为工作忙，外加华祎一直表现的很优秀，所以他对华祎很放心，没打算去干涉他的人生。
他其实，是想要给他足够的自由。
华昔的万千思绪如同野草一样，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的生长起来。可是又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火，突然烧尽了她的思绪。唯有剩下的灰尘，纷纷扬扬，落在她空寂的心上。
薄凉的夜风，路过暗淡的夜，携着烦闷的气息，吹了进来。
寒冷的感觉，让她从不知所措中醒了过来。
她茫然的站起来，慢慢朝着楼梯走去。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哭，想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发泄一下。
韦嫣瞧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忍不住跟在她身后，叮嘱道，“昔昔？你怎么了？”
华昔扯着嘴角，露出牵强的笑容，“我没事，我……我只是开心的忘乎所以了……”她道完话，便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韦嫣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她的神色，像是很高兴，可是隐隐又有一股悲伤掺杂在其中。
韦嫣忍不住叹道，“我发现我越来越不懂我的宝贝女儿了……”
华钧安闻言，掐灭香烟，一字一字道，“我就从来没懂过你们女人的思想！”
韦嫣“呃”了一下，坐到华钧安身旁，替他揉着肩，温柔道，“真的吗？我们女人有那么难懂吗？”
华钧安沉思了一下，然后才道，“其实只是我们家的四个女人，我从没懂过。”
自小照顾他的福婶、陪伴他下半生的韦嫣、还有女儿华昔和外孙女小梓，这四个女人，他真的不明白她们独特的想法，总会异于常人。
韦嫣狠狠敲了一下华钧安的肩膀，寒着脸面，道，“我看你也是高兴的忘乎所以了，竟然敢说我们的坏话？”
“我没说坏话啊，我只是说的实情……喂……痛痛痛……耳朵要掉啦！韦嫣！”
华钧安凄厉的惨叫声在楼下响起。
华昔回了屋里后，木讷的坐在床上。旁边的镜子，倒影出她惨白的脸色。
她伸手搂住一旁的丸子，对着它喃喃道，“丸子……他终于醒了……可是他却将我忘了……我是不是还要从最一开始和他认识呢？”
她想，这就是上帝给她的答复。
她愿意用一切来换回他的苏醒，于是上帝收回了他对她的爱。
她垂着脑袋，将额头抵着丸子的额头，再道，“就算他不再爱我，我想，我也会愿意的，只要他能苏醒。愿他以后的人生，安宁自在。”
*
小梓一直悄悄躲在二楼的阴影处，偷听楼下的谈话，想要听出些猫腻。结果听了半天，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听到。
她嘟着嘴，叹着气，重新回了屋。
对于舅舅这个人，她偶尔能知道点零星信息。华氏CEO，年轻有为，S市最炽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但是却从没有人直接告诉她有关舅舅的事情。
而她，也曾因为询问过一次，碰了一鼻子灰后，就无兴趣于此。
现在她怀疑在美国的爹地可能和舅舅认识，所以才想着去了解舅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