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稳稳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渐生困意，迷迷糊糊睡去。恍然听到有声响，惊得坐起来，就看到病床上的顾向仁不见了。
“顾长官？”林稳稳踢踏着拖鞋喊。
卫生间里发出轻微的响声，林稳稳连忙过去：“顾长官，你怎么自己进来了？没事吧？”
顾向仁慌乱中将什么丢到热裤里，林稳稳匆匆瞥了一眼，看到那里鼓起来了，尴尬地别过头：“你是想上厕所吗？”
顾向仁单手支撑着桌子，傻呆呆地站着。
“顾长官？”林稳稳疑惑地问。
“是啊，”顾向仁讪笑，“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叫你，我也想试试自己走路。”
林稳稳轻笑：“看来你能自己走了，真好。出去要我扶你？”
“好。”
顾向仁捂着凸起的某处，被林稳稳扶到病床上。
“我想吃提子，你去给我买好吗？”
“哎，好。”
林稳稳匆匆拎包出门去，顾向仁松了一口气，从热裤里摸出一个塑料小白瓶，瓶子上的标签已经被去掉。拧开，倒出一片白色药片，轻轻嗅了一下，眸色渐深。
咔哒，病房门打开，林稳稳匆匆跑回来。顾向仁迅速将药瓶藏在身下，面部表情调整得恰如其分：“怎么跑这么急？”
林稳稳讪笑：“我忘了换鞋子。”
林稳稳换了高跟鞋，哒哒地走出病房，看着她高挑凹凸有致的背影，顾向仁一阵恍惚，仿佛看到四年后初相遇，俄罗斯风情酒吧里那个妍丽妩媚，高傲不可方物的林稳稳。
这才多久，怎么就磋磨成了这幅样子。他不解。
顾向仁按响护士铃，一个年轻的护士匆匆赶来：“顾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叫医生进来。”顾向仁沉声说，棱角分明的脸即便缠绵病榻日久，也不减其风华，将年轻护士迷得不要不要的，根本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啊？”
“叫医生进来。”
护士不甘心地问：“不用我照顾您方便吗？”
“滚！”
过了片刻，他的主治医生进来：“顾先生，您有什么不适吗？”
顾向仁摸出一片药片递给医生：“这是什么药？”
医生接过药片，检查了一番，脸色渐渐沉重，还是保守地说：“我不能只根据颜色气味来给您确切的答案，待我拿回去检查一下再告诉您。”
顾向仁点头，慢条斯理地说：“我要尽快知道答案，半个小时足够了吧。”
“够了，够了。”主治医师冷汗涔涔，跟这个病人打交道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林稳稳在超市买好提子，刚刚走出来，就接到顾向仁的电话：“稳稳，难得你出去一趟，给我带几条子弹内裤来吧。”
“……好。”
第一次给男人买内衣，林稳稳想想就红了脸，躲躲闪闪畏畏缩缩地在商场四楼男装区转悠，来往的人都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她。
林稳稳被看得怒了，直奔一家看起来装潢不错的店，大声说：“我买男士内裤。”
“您要多大号的？”
“您要买什么材质什么颜色的？”
“您要买几条？”
……
林稳稳被服务员问得头大：“一米八五左右，穿多大号？”
“至少L号，你男友胖吗？胖的话还要加X。”
“您喜欢什么颜色？这条咖啡色的怎么样？”
什么叫我喜欢？！林稳稳又羞又窘，瞪了服务员一眼：“L号以上的号，所有颜色和材质，都要一套。”
“哇——”一个服务员忍不住惊呼，看着林稳稳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金山，“这，土豪啊！”
“我给您打折，九五折。”一个服务员慌不迭地说。
另一个则口不择言：“哪里用得着打折，姐姐一看就不差钱，不如我们送您一套特别的衣服，保管您和您老公都满意。”
意有所指的话，引得众人纷纷看来，林稳稳的脸红得像煮熟的小龙虾，几欲滴血。
林稳稳不耐烦地说：“废话太多，快点包起来。”却不知这种神态让她看起来更像是暴发户。
最后，林稳稳在商场众人的注目礼下，抬首挺胸高昂着脑袋，拎着大包小包的男士内裤哒哒地走进电梯。
电梯里，林稳稳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的火烧云也渐渐退下去，嘴上却咬牙切齿地骂：“混蛋，真是混蛋！这十万块钱的内裤够你穿的吧，一天一条也没关系。”
此时，病房里。顾向仁面沉如水坐在病床上，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挲着枕头上的凉席，薄唇紧抿，显得凉薄而狠戾。
主治医师悄悄擦擦额头的冷汗：“顾先生，我真不知道这药是谁开给您的。不信您找人去检查剩余的药物，一定不会含有帕罗西汀。”
“……”
“您要不放心，我就报警，让警方介入，我坦然接受检查。”他虽然紧张，但毕竟问心无愧，说话底气也足。
“……”
顾向仁缓缓抬头，清隽的脸上带着伤痛，轻缓地问：“我说这药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记住就好了。”
主治医生不解：“可是顾先生，这不是您的，您不能吃。这要是治疗抑郁症的，您精神状态良好，怎么可能会有抑郁症。再说了，我怎么能在检查报告上胡乱写？”
这个家伙真是榆木疙瘩脑袋！顾向仁冷眼扫了主治医生一眼：“这是我在病房捡到的药瓶，难道不是给我的药？”
主治医生接过药瓶，很肯定地说：“不是我们医院开的，我会拿去调查，给您一个交代。”
顾向仁烦躁不已，嫌弃地挥手：“去吧，去吧。”
医生走出去，顾向仁的脸随即沉下来：抑郁症，病症有情绪低落、心境低落、闷闷不乐、悲痛欲绝、思维迟缓、运动抑制、焦虑，容易引发焦虑症、睡眠障碍，严重时可能会有自杀和自伤倾向。
自杀啊！顾向仁不寒而栗，他的稳稳怎么会有抑郁症，她每天看起来都那么平静，原来平静只是表面，心底已经抑郁不堪了吗？运动抑制？焦虑？所以一直下意识地打扫房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