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好像要掉下来一般，偏偏让人无端生出几许萧条孤寂，遗世独立之感。廖凡帮着花田员工整理好温室后，大踏步朝林稳稳走来。
白衬衫上沾了不少泥土，黑色西装裤也变得泥泞不堪，整个人却因此沾染了不少人间烟火气，显得真实可感。
林稳稳轻声问廖凡：“天要下雨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上车，车行不过几里路，豆大的雨滴就砸下来，落在地上、房屋上、树叶上、汽车上，噼啪作响。
林稳稳趴在车窗前，呆呆地望着雨幕，似乎在想什么，可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因为雨来得太急，天又阴得厉害，廖凡知道降低车速，汽车在路上慢慢爬。
林稳稳问：“怎么不走了？车没油了吗？”
“雨太大，能见度不高，”廖凡解释说，“放心，车里油昨天刚加满，够用的。”
林稳稳尴尬地笑笑：“是我多心了。”
廖凡扫了一眼油表，却变了脸色：“稳稳，你没想多，确实快没油了。”
什么！林稳稳吃惊地看着廖凡：“你别开玩笑，廖凡。”
廖凡苦笑：“我没开玩笑，昨天加油的不是这辆车，这车是真的快没油了。”
“那怎么办？”
林稳稳下意识地问，又看看窗外的雨和正暗下来的天，还有荒郊野外杂乱无章的树木和田地，工地。
廖凡思考了片刻：“这样吧，我们去就近的宾馆，在外面住一晚。你愿意吗？”
林稳稳没意见：“这样最好了。但是，这附近会有宾馆吗？”
这荒郊野岭的，连城中村都木有，真的会有宾馆吗？哪怕有小旅馆也成。
想着，也就说了出来：“哪怕有小旅馆也成。”
廖凡松了口气，她不怪自己就好：“好，我找找看。”
将车停在路边，廖凡抱着手机找宾馆，林稳稳也拿出手机找，良久，都没有找到。倒是有几个宾馆，都在比较远的地方。
林稳稳抬眸问廖凡：“这车，还能走多远？”
廖凡看了一眼油表：“三五里地吧，这个范围内没有在网上找到宾馆，但是有一个农民安置房小区，叫留下村，我们去那里吧。”顿了顿，解释说，“那里可能有农民自己运营的小旅馆。”
林稳稳不懂这些：“那就去那里吧。”
廖凡驱车驶向留下村方向。林稳稳拿起手机，随手按按。
躺在医院里的某只孤家寡人顾向仁，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窗外其实看不清楚，风吹雨打在窗户上，模糊了他看远方的视线。他也不是真的要看窗外，眼睛毫无焦距，思绪不知翩飞到哪里。
他想起刚才阿奇来的那通电话。
阿奇说：“倪惠仪招认了很多东西，出乎意料。”
顾向仁抱着手机，声音沙哑，不以为意地说：“我不认为她会招认出那个人。”以那个人的心狠手辣，心思缜密，既然给我们机会抓了倪惠仪，就笃定倪惠仪不会背叛他。
阿奇严肃毒说：“确实没有招供幕后之人，但是招供了很多东西。老大您绝对想不到，我都吓了一跳。”
废话太多！顾向仁不耐烦地冷声说：“说。”
阿奇干咳一声，清清嗓子：“倪惠仪，就是久久帮的九尾狐。您还记得那次在人间四月天娱乐会所，我跟踪她结果被她甩下，陈队长抓错人那次吗？”
顾向仁没有说话，记得，这辈子都不会忘。那天，他遇到了那个心思通透的人儿；那天，他第一次升起保护一个女人的想法；那天，他根本没有拿她当做嫌疑犯。
阿奇继续说：“那天我跟踪的人就是倪惠仪。她真是狡猾透了，将带着定位器的衣服丢在九命猫那边，然后我们抓捕了九命猫。真没想到，她就隐藏在你身边，如果不是您对她产生怀疑，等到她对您做了什么，恐怕一切都完了。”
顾向仁闭眼，胸中压抑着一团怨恨，如果倪惠仪真对自己做什么，怕自己和整个顾家都会垮掉。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连坐，但是利益集团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要他出事，爸爸的仕途会到头。顾家名下的公司股票会下跌，三代人的努力，会毁于一旦。
现在，隐患是消除了，他却失去了挚爱的妻子。
顾向仁闷闷地问：“还有吗？”
“有啊！而且更劲爆。”阿奇说，“顾氏集团最近的股票波动很大，是因为一份机密文件泄密，然后顾少总力挽狂澜。”
顾向仁心头一跳：“这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做的？还是倪惠仪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素来不太关注顾氏的情况，一来表明自己不想跟谁抢公司，为了安定顾相宜的心；二来也是精力不够，部队的事情，稳稳的事情，顾爷爷的事情已经让他够忙了，他甚至只有很少的时间管管华清，哪里还有精力管那些不重要的事情。
但是顾氏是顾家的，它出事了，他顾向仁也不能袖手旁观。
阿奇深吸一口气：“是王君囡做的。”
“什么？”顾向仁激动得差点坐起来，“怎么会是她？”
阿奇无奈地说：“这是倪惠仪招认的。当初招王君囡进顾家，是我亲自调查的。本以为她家世清白不会有错，谁知不知道哪里出了错，酿成不小的祸患。老大，对不起。”
顾向仁头疼地扶额：“这不怪你。人是会变的，只怕是进了顾家之后才被人利用的。既然这样，我告诉相宜，让他对王君囡提起诉讼。”
阿奇支支吾吾地说：“老大，其实还有一件事。那个，您还好吗？还要听吗？”
“有话直说。”顾向仁略带不耐烦地说，“你一向干脆利索，今天怎么这么支支吾吾的。”
阿奇依旧犹豫：“老大，有些话说给你，你也别当真，比较嫂子是很好的人。”
嫂子！顾向仁心中一痛，冷声说：“这关她什么事，你别胡说。”
阿奇一鼓作气，说：“倪惠仪说嫂子是幕后主使的女儿。”
很显然的实情！幕后主使就是彭子瀚，而林稳稳是彭子瀚的女儿。别人以为最秘密的事情，对他而言早已显而易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