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自私的,无论你肚量有多大有多替别人着想,更是尝试劝服自己看开点,但日日夜夜去承受着的情绪一旦溢满了心中的容器,只需一个小小的引火线就能爆发开来。
在听完了岛津佑仁述说的故事,凌年昔明白到了这一点。
妻子两度危机被送进医院,第一次是因为岛津佑仁忙于公司的事物,第二次则是美雅授意不许佣人告诉岛津佑仁,两者虽然之间相差了些,毕竟错的还是岛津佑仁。
名利和家庭是人生中最难选择的,就像是古代的忠义难以两全,前者和后者都是一个艰难地坎儿,任凭你揪掉三千发丝想破了脑袋也做出选择。
可是岛津佑仁他的态度默认了,他选择了公司,让那凉了心的女人彻底的崩溃。
有的时候,沉默的态度会给爱人带来更大的伤害,岛津佑仁在那期间有很多次机会去后悔,每当这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却松开了手,转身离去。
在这场爱情中,岛津佑仁给予了无法遵守的承诺,这也是他最大的败笔之一……
“丁琳和美雅的性格很相似。”
两个各自回房前,低哑的嗓音伴随着风声灌入了耳中,往前迈动的脚步一僵,凌年昔扭头望向早已人空的阳台,风声潇潇在耳边划动卷起窗帘沙沙作响,她的眸底闪过一丝光,然后进到了房中。
是因为在丁琳的身上看到了美雅的影子,你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吗。
你可知道,这对于一个爱慕你的女人,会有多么的残忍……
凌年昔终究是没将这段话说出。
发现了这一点的并非只有岛津佑仁吧,从今天在酒店里岛津柳赖过激的情绪来看,他也应该是看出了丁琳身上有着他母亲的影子吧。
母亲这两字在岛津柳赖的心底恐怕是禁区的存在了,他亲眼目睹了抱憾而终离世的母亲,不再相信岛津佑仁,害怕丁琳会成为第二个美雅,再次发生那样灰暗的记忆,所以才会出口伤人阻扰的吧。
岛津蓝曾说过,岛津柳赖是个很温柔的人。
现在想来,的确如此。
他将自己的温柔全部埋藏在了心底深处,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全身带着尖刺的刺猬,不让外界的人靠近触碰自己。
夜,静静过去。
破晓后的天际浮现着鱼肚白的颜色,不久之间晨曦的光升起照亮这个城市地每一处,唤醒沉睡中的万家生灵。
餐桌上,食之无味的嚼动着口腔中的食物,昨晚睡得不太安稳的凌年昔眼圈泛青,郁瑾逢从厨房内端出牛奶时,瞧见自家女儿将辣椒酱当做花生酱在土司上涂抹了一大片,然后塞入口中毫无知觉的嚼动着的傻样。
幽幽的叹了口气,郁瑾逢走上前去,唤了声:“年昔。”
“嗯?”
“不辣吗。”
“额……”
经郁瑾逢的提醒,辛辣的味道在味蕾上爆炸开,凌年昔猛地嘶了口冷气,丢下土司端起面前的杯子,将温热的牛奶一饮而尽。
双手在嘴边不断的挥着,眼泪汪汪吐着舌头的凌年昔含糊不清说着:“啊,真辣。”
“喝吧。”
回厨房端了一杯柠檬水的郁瑾逢将杯子递到凌年昔面前,凌年昔接过杯子刚喝下第一口被那冲击神经的酸味刺激得胃酸骤然上涌,好不容易缓下了辣味,一嘴巴的酸味更是不好受。
“说说吧,昨天你和佑仁谈了什么。”
“你早就猜到了对吧。”
郁瑾逢的公寓只有两间房有阳台,故意把她和岛津佑仁安排到相隔那么近的房间,郁瑾逢是猜到了岛津佑仁会说出那些话。
“差不多吧。”
毕竟是兄弟,郁瑾逢自认为还是挺了解岛津佑仁的性子。
死闷骚傲娇的人平日里严肃正经得很,他的痛苦甚少透露给他人,连他这个大哥都知道的很少。
岛津柳赖和岛津佑仁这两父子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能修复的。丁琳的出现或许是个好契机,能让他们两父子面对面坐下说清楚。
“美雅是个很开朗的女人,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总是拿着佑仁不爱的食物往他嘴里塞,笑得大大咧咧的,一点都没有千金小姐的样子。”
“后来当我再看见她时,美雅整个人都变了。郁郁寡欢的双眼里透着一股死色,仿佛是失去了灵魂行动着的一具躯壳。”
说到这,郁瑾逢嗓音渐染上了哀伤。
曾经的自己,也跟美雅无两样,失去朵亚后生不如死,直到查出凌年昔的下落,他才渐渐振作起来。
察觉到郁瑾逢情绪,凌年昔不安的瞥起了眉头。
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在张嘴的刹那间一字也吐不出,她对母亲和郁瑾逢之间的事知多甚少,只是从老徐口中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他们被迫分离后郁瑾逢整日沉醉在酒精中,那一段灰暗的记忆与人生。
“哎,好不容易咱们父女坐在一起谈心,换个愉快点的话题吧。”
“嗯。”
凌年昔点了点头。
“佑仁也许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但他对美雅和柳赖的爱绝对不轻。丁琳会成为柳赖的母亲,在这期间必须修复好他们的父子关系。”
“你想让我做什么。”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两人坐下来好好谈一次。”
“可是……”
凌年昔迟疑了。
并不是她不赞同郁瑾逢的意见,而是这父子俩如果真能互相述说袒露心扉,那也不会拖到这个地步了。
“我有一个办法,只需要你去柳赖那传达一句话。”
凌年昔:“……”
她怎么觉得郁瑾逢脸上的笑有点阴森,诡计的意味满满啊……
阳光透过玻璃窗渗进晒了一地的金烁,圆形大床上男子双眼紧闭,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抖了下,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凝聚在天花板上,一夜宿醉头脑发胀全身无力,他伸手揉了揉眉宇,睫羽轻颤。
“柳赖,快开门,我找你有急事!”
敲门声跟雷鼓似得一波波在房内蔓延开,岛津柳赖眉头轻蹙起身去开了门。
岛津蓝的身后站着凌年昔,两人的表情异曲同工带着一分焦急。
“什么事。”
“二伯车祸被送进了医院,你快去看看吧。”
仿佛是雷鸣在耳旁落下,漆黑的瞳子骤然扩大,还未彻底清醒的精神在被告知这句话后惊醒,他推开凌年昔和岛津蓝大步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