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礼部可是送到每位五品以上的官员府上了,他们这五位尚书又怎么可能没收到,今晚过来也不是对这萧家表敬意来的,可是如今还未见到皇上,这话他们肯定不能说出口……兵部尚书最快反应过来,笑了笑,回道:“聂大人办事向来稳妥,这消息自是送到舍下了,只是不需要咱们参加是陛下体贴咱们这些做臣子,而来不来参加就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有没心了,更何况每年中秋,咱们这批人都会进宫参加祭典的,今年若是不来,咱们也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待在家中也是不能安生啊。”
这礼部尚书也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假信了,竟一脸惭愧地点了点头:“叶大人所言有理啊,是在下狭隘了,各位大人请吧。”
众人未曾想到礼部尚书这关这般容易糊弄过去,也不是没人怀疑这礼部尚书是否别有用心,但又想想这礼部尚书聂睿在这朝中是出了名迂腐守旧,为人处世一板一眼不懂变通的,心中的疑虑自是打消了几分,想来兵部尚书那番推托之辞,在这位聂大人的眼里是句句在理,所以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反倒为他们的贴心而感动呢!这么想着,众人也就心安理得地各自列位,静候今晚的主角到来。
“皇上驾到!”郑高那尖锐的嗓声让所有人都一个激灵,不约而同地朝入口望了过去,见拿顶庄严的明黄色轿子,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过来,方纷纷低下了头,不管这些人心中是何想法,此时此刻都做足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那轿子从众人面前走了过去,护送轿子的人脚步都很轻,可每一下都宛若踏在众人的心上,在场的人又有多少是真心过来参加祭典的?难免会有一丝心虚,说到底这还是相信帝皇是天定的天子的大越国,若不是因为一开始跟错队,上错了庆国公的贼船,兵部、户部两位尚书又何必走这一步?若不是他俩带头,其他人或许想都想不到要造反呢!
然而,兵户两部尚书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这场阴谋的两枚棋子罢了,是那藏在幕后的真正主谋推出来的出头鸟而已。
皇帝陛下的轿子直接抬到祭台上,方落下,而久违在人前露面的皇帝陛下,也终于在众人屏息中出了轿子,可奇怪的是,陛下居然并未戴皇冠,而是带着一顶斗笠,斗笠边沿还挂着明黄色的绸布,竟是将皇帝陛下的脸完全遮挡住了!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群臣应声而起,虽不敢直视龙颜,却都在暗地里犯嘀咕——刚刚让大家平身那话是郑公公说的,他们许久不见的皇帝陛下,这一现身竟既未露脸也未出声,让人不得不多想。
仿佛听到众人心中的疑问,随圣驾到场的定阳侯十分适时地开口为大家解惑了:“陛下龙体欠安,太医叮嘱不得见风,今日祭典由郑公公和本候协助完成,望众位配合。”
定阳侯此言一出,底下众臣虽均俯身称“诺”,当中却有不少对今晚事成多了几分信心,没想到这皇帝陛下的身子已经糟糕到这般境地了!幸好他们果断出击,不然等陛下驾崩,贵妃娘娘腹中胎儿继位,这天下还不是定阳侯说了算?!就凭定阳侯和庆国公斗了几十年的关系,他们这群庆国公一派的人,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底下的人各怀鬼胎,台上伴在圣旁的定阳侯恍若未觉,面色如常地对礼部尚书说道:“聂大人,开始吧。”
“等下!”
礼部还未应声,兵部尚书却开口打断了,正准备转身去扶皇帝陛下的定阳侯动作一顿,不得不回过身来,目露疑惑地看着突然出列的兵部尚书,不解道:“叶大人可是有事禀报?祭典可是礼部算好时辰开始的,耽误不得,还请叶大人归列,一切等祭典结束后再行禀报。”
兵部尚书闻言,非但没有归列,反倒笑得意味深长:“祭典本是对祖宗的尊敬,当按时举行,可比起时间,更重要的是祭奠人的心意,虽说陛下龙体欠安仍出席祭典,已是对祖宗们表示了最大的敬意,可是……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闻这拜祭祖宗还能不摘冠不露脸的,这……是否有点欠妥啊?”
定阳侯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大胆!本候适才已经解释过了,陛下龙体欠安,不得见风,你居然还拿这点来说事,是否就想陛下见风,伤及龙体啊?!”
“冤枉啊!”兵部尚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臣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天地良心,臣是担心陛下此举受到天下人质疑,并无任何居心啊!”
定阳侯闻言冷哼一声,还未接腔,户部尚书又冒了出来:“侯爷,臣以为叶大人所言有理,陛下若真的病到见风倒的程度,怕是祖宗也不安心这天下留在陛下的手中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定阳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这群人今晚是打定主意要拿陛下的身体说事啊!若不是早收到消息,他今晚或许还真的会被他们这突然的一出闹得无从下手,只是现在,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有胜算吗?
定阳侯眼神漠然地看着跪在中间的两位尚书大人,心中冷笑:也只有这么愚蠢的人,当初才会附逆庆国公那不知所谓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