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开牧云凉,方晗只得携全家逃之夭夭。虽然现在她连娃都有了,但牧云凉心思向来难以琢磨,万一他仍坚持,那就麻烦了。
驾了马车,一路疾驶离开。
方晗无聊,以手支额打量车厢中的众人,想着找点话聊,调节沉闷气氛。不料,转眼间竟看到车中多出来一人,她吓了一跳:“他怎么在我们这里?”
侯爷右手抱着一个,左手揽着一个,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说搬就搬,这孩子跟前没人,我只好带他一起上车。”
方晗瞧着那不苟言笑的小皇子,内心崩溃中:“你爹呢?”
小皇子看她一眼,不说话。
“你娘呢?”
小皇子不开口。
“你能说话吗?”
小皇子沉默。
方晗顿时唏嘘万千,招手道:“古意,你过来给这孩子瞧瞧病,好像哑了。不知是先天缺陷,还是后天形成。”
彭古意白了她一眼,摸了摸孩子脑袋,温声道:“小娃子,告诉叔父叫什么名字?”
小皇子低低出声:“风云帆。”
方晗:“……”
皇子落在他们车上,方晗仔细回忆,想着大约是皇上激愤之下走得太急,忘把孩子带上了。果然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跟她一样不靠谱。
她蹙眉扶额,正盘算着如何将小皇子送回宫。这时有马蹄声自斜对面远远传来,响声如雷动,整齐划一。
方晗一瞬白了脸色,这种训练有素的蹄声除了边关守军,就只有皇城中的卫队能踏得出。边关守军自然无理由到这渺无人烟之处,而能调动皇城卫队的除了皇上,就只有寥寥可数的那几人。
骑队斜穿而来,于前面道路上一字排开,挡了马车的去路。
小僮见这气势,忙将马车停下,低声向车中道:“公子,有人拦路。”
彭古意撩开车帘张望,见一排铁甲黑衣骑队肃然端立,唯有正中那人一袭白裳,绝世出尘,衣袂飘飘,气度从容。
那人挡在路上,不言不动,只静静地看着对面的马车。
事情有些棘手。若他像风常洛一样采取强硬手段,那他们便可以强制强,但心性高傲的牧云凉偏偏服软,能一改性情低声下气地恳求,甚至会铤而走险。成亲之日情景记忆犹新,牧云凉反手刺入心口的一剑,让他们夫妻足足分开两年才得以相会。
彭古意回头,与车中的她目光交汇,久久沉默。
对方不下车,不说话,牧云凉倒也耐得住性子,不催一声,停在路上等着。
许久,方晗叹了一口气,道:“躲能躲到何时?古意,我去见他,把这事情了一了。”
彭古意将她拦住,定睛看她,掌心贴上她的面颊:“事情是需要了一了。不过你留下,我去跟他说。”
论心机,彭古意差他太远了。方晗不甚放心,欲起身:“我跟你一起。”
彭古意将她按回车里:“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别插手。”跃下车,他稳了稳心神,向牧云凉缓步行去。
曾经,对上牧云凉,他一败涂地。
现在,对上牧云凉,他依然没有几分胜算。
只是,感情不是其他,若掺杂了太多阴谋巧计,得了人得不了心,纵使共枕同眠,不过同床异梦而已,有何意味?
随对方百般谋设,他与她的感情从那一瞬的动心开始,也将以这颗真真切切的心维系下去。纵千变万变,唯我心不变。
愈行愈近。四目相视,彼此皆看进对方眼底深处。
彭古意于十步外停下,抬眼看向马上之人,缓缓开口道:“牧公子,我与娘子……”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在他开口的那刻,牧云凉忽然有了动作,调转马头,道了声“走”,一马当先沿原路返还。
那卫队亦紧随其后,如黑色羽翼伴在牧云凉两侧。
响声如雷动,马蹄飒沓,尘烟四起。
万没料到会如此结束,方晗一时回不过神,跳下车望向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道:“走了?”
彭古意回身,握了她的手,将她揽在怀中,与她同看那背影消失之处,叹道:“其实,他对你也是真心。只是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方晗默了良久,伏在他肩头,哭了。
只怪当时年纪小,我爱安静你爱闹。
烦来烦去多吵扰,不知怎么心动了。
光阴渐消情意绕,最爱看你眉眼笑。
一别经年思悠悠,惟恨今生缘分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