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妈妈就是我每晚抱着你,心心念念嘴里喊的思佳。”他扭过头,望着她惨白的脸,说:“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收养你吗?因为那个时候你的轮廓真的很像你母亲。”他坐到她床边,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像以往无数次抚摸她的脸似的,眼神依旧贪恋,对她说:“长大的你更像,所以那天晚上我把你当成她。”
她的眼神呆滞望着他,里面连绝望都没有了,就那样像傻子一样望着他。赵佑沫以为她快晕过去了,急忙喊一声,“黛黛。”
突然她对他笑了一下,脸上渐渐浮出异样的潮红,“这是叔叔为了摆脱我编的故事吧,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她突然情绪激动的将手边的一切全都摔在地上。他撒谎,自己的母亲怎么可能是他最心爱的人,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母亲。
“你冷静一下。”赵佑沫上前抓着她的手腕制止她说:“如果你真的不信,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里永远是一片安静,祥和。因为每月李瑾宇都会亲自打扫亡妻墓碑,所以王思佳的墓碑前永远干净整洁。
赵佑沫拖着赵黛黛来到墓碑前,说:“你自己看清楚这是照片上的人,这是你的母亲。”
赵黛黛盯着墓碑上依旧年轻的笑容,心里突然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令她双腿发软跪了下去,哆嗦着双唇,喉头微微颤抖,但始终没有喊出来。
“你妈妈是我哥哥的妻子。”赵佑沫在她身旁说:“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还没有嫁给你爸爸,我喜欢她,但是她喜欢的人是你爸爸,我的身份特殊不能与你爸爸相争,我把对她的爱全部都藏在心里,我以为我要藏一辈子。可是老天给了我完成心愿的机会,你妈妈生病了,在医院确定她已错过治疗最佳时间,我把她藏了起来,藏到一个只有我和她的地方,谁都打扰不了我们。”他说着说着嘴边浮起怪异的幸福微笑,仿佛是又回到那段令他终身难忘的时光。
赵黛黛看到墓碑右下角刻的是,夫:李瑾宇,子:李君吟,女:李心一。难怪第一次见到李瑾宇时他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她,好似在看一个故人。怪不得他会看中她做代言人,他甚至换掉比她资深的演员让她不是专业演员担任女主角。无论是赵佑沫对她的从小到大的宠爱,还是李瑾宇对她的关切,原来这一切都是来自于她为从谋面的母亲。
她抓着他的手,目光恳求说:“叔叔,你忘了我妈妈,也忘了我是谁,让我们把这一切都忘了,只记得我们彼此深爱着彼此,好了不好?”
他果断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情感。他说:“不好,你是李瑾宇的女儿,你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我岂会再让你在我身边,我不对你动手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你给我滚,不要再出现我眼前。”说完,扭头决然的走下山坡。
赵黛黛跪坐在地面上,已经绝望到无泪可流。孩子是她留在他身边最后的希望,现在也没有了。她像是一个快要溺水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浮木,拼命的挣扎想抱住它,可是浮木越飘越远,最后自己只能溺水而亡。
她望着墓碑上王思佳的照片,她说:“我为什么会是你的女儿?如果我长得像你,却不是你女儿,说不定他就不会把我赶走。我这一生什么也没有,只有他一个,连他都失去了,我该怎么活?”
赵佑沫的婚礼在S城最大酒楼举行,婚礼只请了赵佑沫生意伙伴与何慧靖闺蜜团。
吴太太与何慧靖是大学同学,关系最要好,所以即使她结婚了何慧靖依然请她当伴娘。她私下在化妆间对何慧靖说:“奇了怪了,她到底是新娘还是伴娘?怎么穿着婚纱?”
何慧靖看一眼穿着小短婚纱正在化妆的赵黛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我给她准备了几百套伴娘礼服,可人家非要那套小婚纱,还说不当我的伴娘,非要当他叔叔的伴娘,你说哪有新郎身边站的不是伴郎而是自己女儿的。”
吴太太说:“我看她这是在给你下马威。”
“下马威!”何慧靖不以为然说,“不至于吧,我又不是妾。”
吴太太说:“可你是后妈呀,在她的心里你跟妾没两样,你听我的,尽快的把她嫁出去,这样你的日子才好过。”
何慧靖理了理自己的头纱说:“她的事佑沫让我管我就管,不让我管我也懒得管,我看她挺可怜的平时对她好点也就是了。”
吴太太说:“结了婚以后,无论是公司的权利还是管家的权力你都要握在手里。”
何慧靖颇为得意说:“那是一定的,我刚进家门时佑沫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我。”
望着镜中的自己赵黛黛露出满意的微笑,都说女人最美的时刻莫过于穿上婚纱的时候,她果然是个漂亮的新娘。这是她对他最后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身份,她只要穿着婚纱伴着婚礼进行曲,跟他一起走进婚礼礼堂。她答应他只要答应她这一个要求,最后的心愿,她明天就离开他的家。
她跟在他的身后进入礼堂时,一直都保持着微笑。她不停的对自己说,‘一定要微笑赵黛黛,这是你梦寐以求的婚礼,今天你是他的新娘。’可她拿出要交换的戒指垂头那一刹那,眼眶里蓄满了眼泪不禁的落了下来。她慌忙的掩饰情绪,为他递上包装华贵的戒指盒。他故作不知的取出婚戒,不让她看见他此刻脸上扬着幸福笑容背后的浓厚的哀伤。
伴随者嘉宾掌声新郎新娘退场时,她的心也随之坠落到深渊里,她和他终究真的彻底结束了。
行李,是昨天晚上都收拾好了的,把那串赵佑沫给她买的公寓的钥匙放在书桌上。她环视着这个已经住了九年的房间,她还记得赵佑沫第一次带着她来看这个别墅时,她选中了是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可赵佑沫为她选中了确实这个房间,理由是面向太阳,窗户又多空气好。自己以为可以在他选的房间里一直住下去,住到头发白,哪知离开这一刻这么快就来了。她把房间里有关她的一切全都带走,这是他给她下的最后一道命令。他真的很讨厌她,连她的东西都不想看到。
她走的时候李阿姨把她搂在怀里哭得很伤心,她檫试着李阿姨的眼泪,微笑着说:“谢谢您,服侍我这么长时间,真心疼我,拿我像亲女儿一样对待,包容我的任性和小脾气。”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李阿姨哭得更伤心了,哽咽着道:“小姐,您今天非走不可吗?先生新婚旅行回来跟他告个别再走也不迟。”
赵黛黛瞪大的眼睛,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流出,张开双臂拥抱李阿姨,说:“麻烦你跟叔叔说,谢谢他这十几年的养育,还有谢谢他……”她还想说,谢谢他给了她这场刻骨铭心的爱情。
提着行李箱走出房子那一刻,她怅然望着天空,因为是深秋,天空是灰蒙蒙的,正如她此刻心情。
赵黛黛离开时赵佑沫正在三亚海边观赏娇妻在水中傲人的身姿,随从送来了他的手机,恭敬地说:“家里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是李阿姨,她在电话里说:“先生,小姐今天走了,她让我转告您,她谢谢您对她的养育。”
赵佑沫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就在李阿姨认为他挂断时,又听见赵佑沫说:“黛黛的房间记得你每天都要打扫,记得在梳妆台上一定摆放她喜欢的百合,记得每天打开窗户要通风。”
李阿姨一一答应着,放下电话她就奇怪,是她听错了还是先生糊涂了。
赵佑沫把电话递给随从,把酒杯里倒满洋酒,拿起仰头一口全部喝了下去,洋酒的腥辣灼烧他整个食道,立即蹙眉。
“哎呀,你别喝了,这两天你喝的还不够?”不知什么时候何慧靖从水中出来了,坐在他身旁的沙滩椅上,穿着诱人的泳衣,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滴。
他放下酒杯,对她露出微笑,醺醺然看着她。突然他单手一揽,让她坐到他腿上,手背蹭着她脸颊,说:“新婚第一天都开始当管家婆了。”
何慧靖勾着他脖子,轻轻吐气,“我是你老婆,我不管你谁管你。”刚说完,就被充满酒气的吻堵住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