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有兴走马上任,第一次跟书记出门是去华州市开会。会议主要议题是传达省委关于今冬在全省开展党的基本路线教育的指示精神。各县政工副书记、宣传部长也参加会议。各领导坐在前几排位置,这些小秘书坐在后面作具体记录。住宿等生活方面的事情,驾驶员已经给予落实妥贴,不要饶有兴操劳了。
但最使饶有兴头痛的是,老秘书的一席话,击中了要害,与女朋友相会时间少了。按照农村的习俗,饶有兴与王茜订了亲,就意味着向社会宣布:王茜是我饶有兴的老婆了,饶有兴是我王茜的老公了。万事俱备,只欠一杯红酒向肚流。在今年“五一”节双方长辈会面后,饶有兴在王茜的父母面前稍有放松,敢单独和王茜在房间聊下天,说些悄悄话。但王茜却每天都要叫饶有兴回家。饶有兴不要说忙,如果不忙的话,他却有一个怪脾气,他说不能天天去。为什么呢?“日久才能见真情!”他怕到时两老有意见。如果到那时两老真的有了意见,乱局不好收场。所以那怕王茜打几个电话,他也推托手头的事还没有干好。在王家,据饶有兴观察:一直以来,王茜这个宝贝女儿在家得到父母宠爱的,她不做饭、不洗碗、也不洗衣服。这么一个大姑娘,还是母亲在给她洗这洗那。照她的话说,肥皂刺激皮肤,怕自己的纤纤玉手受到伤害。饶有兴对于这个问题心里有点不高兴,曾经批评过她几次。又引导过她说,“去,我们一起去洗衣服,我来擦肥皂,你来冲洗。”她才勉强参与其中。如果在自己的家中,饶有兴不等任何人说,他就把这些衣服拿来洗掉。但在丈母家,如果一个小伙子帮两个女人洗臭袜子、短裤、洗胸罩,这成何体统?在人们的心中会出现什么样的思维?那是可想而知的。上次他饶有兴在杭州时就和王茜开过玩笑:“听大家说农村人娶个城里姑娘为妻,给老婆洗臭袜子,听大家说农村人娶个城里的姑娘帮丈母娘买煤饼,还常常被骂是呆头鹅、笨猪的话了”,现在还不能,这是一个原则。饶有兴虽然是过去的一种陈旧思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干重体力的活,理所你小伙子要冲锋陷阵。上次王母说没有煤气了,也没有叫有兴去,饶有兴却扛起瓶就奔赴液化气站。在饶有兴的心里,一个大姑娘衣服不洗,到时结婚了,还得自己洗?所以饶有兴好些时候却在回避,不去。如果是去了,也是吃过晚饭去走一回也就回到办公室或宿舍。
这是个星期天,高书记从武装部的宿舍来到机关大院,走向他的办公室,饶有兴看到书记过来,就去帮书记打来开水,而后在自己的办公室看材料。
“昨天说好今天陪我去买衣服,原来你骗我的?”王茜等了好长时间,没有等到饶有兴到家,撑了一把红凉伞就追了过来。她先到有兴的宿舍里,门锁着,估计就在办公室,她就匆匆赶到这里。她多次来过这里,一楼值班室的同志也认得她,进进出出也自由自在。七月底来,饶有兴给高书记当秘书,王茜还不知道,只知道是办公室一般写写材料的。
“说话轻一点,高书记在。”饶有兴告诫王茜。又怕王茜不高兴,站起来到高书记办公室,跟书记打个招呼,说自己上街去一趟。其实,高书记在星期天没有特殊情况也不强调自己的秘书一定要在办公室。高书记说没有什么事,去就是了。
“今天是星期天,你咋还向书记汇报?”在王茜的心里多了一个疑问。
“我在家里走时不也要跟你爸妈讲一声吗?”饶有兴打了一个比喻,没讲什么原由。
解放路大街,饶有兴、王茜肩并肩走着。饶有兴自与王茜谈起恋爱至今,除有时傍晚送王茜回家外,还没有大白天两人这么潇洒地在大街上行走。饶有兴他主要是怕被同学、特别是蒋涵看到,有点难为情。现在蒋涵已经结婚,自己和王茜谈恋爱他们早已一清二楚,所以今天也无所顾忌,潇潇洒洒走一回。街上的男男女女、年轻的、年老的,相向走的、同向去的,都要抬头或回头来再看看,也不知是看这个小城还有这么帅气的小伙和妩媚的姑娘,还是王茜这把鲜艳的红凉伞花开引蝶?或许二者兼之。
王茜走进百货大楼的服装门市,一条白底青花的连衣裙映入王茜的视线,她于是驻足欣赏起来。这是山江今年最新潮的一种连衣裙;这种颜色配你这细嫩洁白的皮肤,是最合适不过了;这个价格也谈不上很贵,刚适中;这个……营业员一连几个“这个”拍胸脯吹捧式的推销,虽然夏天将近尾声,王茜还是决定拿下。饶有兴现在有了工资,有时下乡或到市里开会、出差,还有点补贴,口袋相比要“扎实”起来一点,他掏出钱给她付款。王茜说,还要你这么一点小钱给我付,免了吧。王茜自己掏钱“拿下”连衣裙后,又转向内衣门市。饶有兴跟在王茜的后面也不停地转,她到哪里他跟到那里。在内衣店里,花花绿绿的女性三角裤、五颜六色的胸罩,还有身穿比基尼的女模特的广告更是令人眼花。饶有兴有点不好意思,看都不敢看,站在门口没有进入里面。王茜在欣赏起来,拿起一个大红的胸罩问营业员,“这是几号的?”
“你要几号呢?”营业员反问她。
这还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姑娘。这是老板特地物色的这样一个胸大人长得也高的,从外表形象上看就能给自己招揽生意的,来给他推销产品姑娘。姑娘咋会问这样的话?你是今天刚来的,还是不懂行规?你怎么好问人家要穿多大号的?人家“家伙”大小,这是国家一级绝密啊,怎能公开讲?大小人家心里自己知道,这也跟女孩的年龄一样是不好问的,更何况比年龄还要秘密的东西。人家问这是多大的型号,你就告诉人家多大的型号就是了。这姑娘看王茜没有回答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不合理,就说,“大号的,你好穿。”这姑娘再把王茜看看,她身材苗条,下身又长,细腰肥臀,那隆起的、大大的胸部,心中好像在说,看你这苗条身材,而胸部却如此之大,有严重比例失调之感,会否这里面也出现“假冒产品”呢?姑娘边想边拿出另一种型号说,“这是中号的,可能要小一点。”饶有兴听两位女孩在谈论这样的话题,有点不好意思去听,就走到店外去。
王茜看看之后,还是买下了两条绿底带花三角裤和一红一黑两个全色胸罩。她又要给饶有兴买什么?她说走着瞧吧!什么好买什么,什么适合买什么。饶有兴说现在不想买,需要什么到时自己再买。她走进皮包店,饶有兴也跟着进去。王茜不是自己要买什么包,而是化了八十多元钱,给饶有兴买了一条意大利产的真皮皮带,对饶有兴说,“要把你捆得严严实实,不许乱说乱动。”饶有兴接着说,“不捆也动弹不了,何需再捆?”两人说说笑笑,象小孩一样高高兴兴地回家。
时近中午,气温更高。两人到家后,已经汗流浃背,王茜的那薄薄衣服后背明显地湿了出来。王茜把买回的“宝贝”往沙发一扔,拿来毛巾擦起汗。饶有兴走到门口的水池旁,打开水龙头,用双手掏起水洗了把脸。
“饶有兴你到哪里去了,快点来,把我背上的汗擦一下。”王茜在大声地叫。
饶有兴走进屋,轻轻地对王茜说:“轻一点说吗,妈妈听到多不好。”
“妈妈听到、妈妈听到有什么?”王茜还要更大声地说,有意要让妈妈听到。饶有兴拿这个任性的东西真没办法。
饶有兴今天就在老丈母娘家,吃过中饭,就要去“小野牛”王帅那乱七八糟的房间休息一会,王茜却拉住他,要把新买的连衣裙穿给饶有兴看看再去睡。王茜、饶有兴走进房间,王茜脱下外套,就剩下人们所说的“三点式”。看她:身材婀娜秀丽、双臂丰腴、肌肤细腻、腰肢细细、美腿修长,绿色带花的胸罩把硕大的乳房仅包了大半,一条深深的小沟把亲密的“双胞胎”左右分开,大红紧身三角裤包着她圆圆的肥臀,前面那个部位明显地凸了出来。饶有兴想叫天,又想喊地,也想喊娘。啊!上帝啊!你创造了这尊美玉般的胴体,她配上这绿色的胸罩和大红的内裤,如果古希腊的亚历山德罗斯手下那尊千古奇作《米洛斯维纳斯》与此之比,也显得黯然失色。
王茜不仅要饶有兴看她穿新买的连衣裙怎么样?还要他看新买的那全色胸罩。她脱下外套后,又把胸罩脱下,带上一只全黑的,还没把扣子扣好,就走到饶有兴的面前问:“好不好看?”
饶有兴不知怎么说,只是好看好看。这个胆小鬼怕此时她的母亲走过来,边说边迅速走出王茜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