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紧紧的盯着许言儒,他的脸上带着一股子认真,欢儿心里却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痛。
他那是惩罚自己,简直就像是在惩罚欢儿。
惩罚欢儿的无知,惩罚欢儿的狠心。
欢儿叹了口气,圆润的杏眼微微垂着:
“你还是起来了,你大可不必这样惩罚自己,我并没有怪你,这些事情都是有命的,既然我们已经分开了,以后便也不用再多纠缠井水不犯河水。”
“欢儿。”
许言儒听着这些决绝的话从欢儿的嘴巴里说出来,心里一阵揪痛:
“欢儿,你别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你没有错。”
欢儿打断他的话。
许言儒确实没有错,错在欢儿,都是她太容易轻易的相信一个人,都是她太过天真。
以为所有的人都跟她那城东的邻里一般,不会有害人之心。
可是她错了,许言儒也好,傅雅晴也好,他们都是高门大户里长大的,人多嘴杂,本来就不比小门小户来的舒坦。
在那种环境下,自然就是练就了一身勾心斗角的本事。
欢儿对许言儒并不是不爱,只是失望。
那种失望已经让欢儿变得有些战战兢兢,而经过了这件事情欢儿也变得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她怕自己又在错信了别人。
欢儿眼前一黑,头一阵眩晕,她闭上眼睛,摇晃了几下,小寨主立刻扶住她:
“娘。”
许言儒看着欢儿的样子也激动不得已,欢儿一手撑着小寨主的手,一手指着许言儒:
“许言儒,我们好聚好散。”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变瘫软下来。
许言儒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健步冲上去,接住了欢儿,一把将欢儿抱起。
欢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许言儒抱着她,梦到小寨主他们都在她身边紧张的看着她,可是她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一低头,只看到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句:
“娘。”
欢儿从梦里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许言儒的脸在她眼前无线的放大,他的焦虑和紧张都写在脸上。
许言儒见到欢儿醒过来,又惊又喜:
“欢儿,你醒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欢儿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沉吟了一声:“唔,我这是怎么了?”
许言儒看着欢儿,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小寨主从旁边过来,一把推开了许言儒:
“娘醒了?刚才你突然晕倒,把我们都给吓死了。”
“你们。”
欢儿听着这话,目光从小寨主的脸上,转移到许言儒的脸上。
小寨主看出欢儿心里的想法,补充道:
“我,二娃,还有瘦子,还有寨里里面的其他人。”
欢儿点了点头,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微微隆起的高度,让她安了心:
“我怎么晕倒了。”
“大夫说了,娘这几天忧虑过度,思劳成疾,所以才会晕倒。”
小寨主边说,边用目光飘向旁边的许言儒。
他愤恨了看了许言儒一眼,心里想着,如果不是这个许相公一再相逼,娘怎么可能晕倒。
都怪这个许相公,自己不舒服,还不让别人过得舒坦。
许言儒感受到小寨主的目光,却不理会,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欢儿身上没有离开过。
天知道刚才欢儿倒下的那个瞬间他有多害怕,他跪了一夜腿脚酸软,还第一时间冲过去,将欢儿接住,然后自己的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现在还疼得要命。
可是当他看到怀里的欢儿,一脸的安详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的时候,他便安心下来。
“欢儿,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言儒关心的问欢儿。
欢儿看到他的脸,木然想起她晕倒之前,似乎看到许言儒从人群里冲过来,当时她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来那个心跳和温度应该都是来自许言儒的胸膛。
虽然他们早就又过了肌肤之亲,还有了孩子,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欢儿还是一样的会害羞。
她红着脸侧过头,不看许言儒。
许言儒以为她还在恨自己,便跪倒欢儿床边,拉着欢儿的手:
“欢儿,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这话一出,小寨主坐不住了,刚才还觉得许言儒是多事鬼,他便这样对着欢儿,小寨主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出去。”
小寨主一把推过许言儒,许言儒本来就是个书生,再加上刚才在外面跪了一夜和宿醉未消,小寨主那么轻轻一推,他便倒在地上,小寨主边推他,边念念有词:
“都怪你娘才会病倒,你还在这里纠缠不休,你在纠缠一个给我试试看,小心我要你好看。”
小寨主给二娃使了个颜色,二娃便上前一步,将许言儒整个人抗在肩膀上就朝着外面走,许言儒看着床上的欢儿,声泪俱下:
“欢儿,欢儿,你一定要原谅我。”
小寨主将许言儒依然纠缠,便下令道:
“你们把许相公看好了,娘好之前,不准让许相公靠近一步。”
欢儿看着许言儒被扛出去,却也不出声,只是看着,其实她这一晕倒是明白了,许言儒其实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
而且那件事情,许言儒知道真相之后也是十分的愧疚的,不然他也不会如此。
欢儿心里有些欣慰,她爱他,这是无可厚非的。
可她却带着犹豫,怕他又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推翻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欢儿可不想这么轻易的原谅许言儒太过简单,一定要让他写下点什么东西作为佐证。
不然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许言儒如果固态重发,她要如何自处。
小寨主看着欢儿的脸色有些变化,以为她又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便说道:
“娘,你不要放在心上,您不想见他,我便让人把他丢下山去,以后我们都不见他。”
欢儿一听这话,着急起来:
“别,别,别。”
“那您就别生气了,大夫说了,您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欢儿叹了口气,她倒不是生气,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许言儒。
许言儒的态度很好,她也是看到了。
许言儒知道错了,她也是知道了,可是她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犯过一次,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再犯。
如果他再这样,那欢儿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再承受一回这种质疑与不信任。
“我倒不是生气,只是他那态度我也不敢完全信了,要是以后他再犯,我又当如何?”
小寨主知道她的心情,便说道:
“既然如此,不如娘就用计试他一回如何?”
欢儿有些为难,这样倒不是不可以,可是如果被许言儒知道他们是骗他的,以后欢儿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地位可以说信任。
“罢了,罢了。这样毕竟不好,只看他这两日的态度再说。”
欢儿动了原谅许言儒的心思,一切似乎也就明朗起来了。
小寨主也没有多说,只是让欢儿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许言儒被关在房间里,哪儿都去不了。
吃饭有人送过来,睡觉有人在外面守着。
那些土匪各个精力旺盛,不像许府的那些家丁会偷懒,他们站岗便认认真真的站着,许言儒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他试了好几次,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阵焦虑。
他刚才离开的时候,便觉得欢儿的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欢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还怀着身孕,本来体质就不如从前,自然要多加小心,可是现在他不知道欢儿如何了,自己又出不去,也只能干着急。
许言儒朝着外面看了看,看到是那天一起喝酒的瘦子,便叫道:
“瘦子,瘦子。”
瘦子原本站岗,听到许言儒叫他,迟了一会儿仍是走过去。
“许相公,你有什么事儿吗?”
许言儒也没有别的办法,便拿出腰间的那块玉佩。
“瘦子,这个给你,你放我出去,我就去看欢儿一眼,她没事,我便回来,如何?”
瘦子看了眼那玉佩,成色和大小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他有些心动,抬手刚要摸,却又缩了回去。
“许相公,这可不行,你这东西给了我,我也没用,我们这寨子用不到这玩意,您还是自己收着吧。”
许言儒见贿赂不成,更加焦急。
“你说要如何,才能放我出去。”
瘦子的眼睛转了一下,尖尖的嘴忽然咧了开来。
“我也是看许相公对寨主一片痴心,许相公以后可别忘了我就行了。”
许言儒点了点头。
“这样,等会儿,你就假装如厕,我就带你过去,不过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必须回来,听到没有?”
许言儒都没有想到瘦子竟然如此的仗义,心里一阵感动不已,他握着瘦子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瘦子左右看了看,待确定了没人才轻声细语的对许言儒挥了下手。
“等我信号行事,现在少主肯定还在寨主房里,我们等天黑了之后在行动,不过说好了,你就看一眼,不能有什么其他的行动听到没有?”
许言儒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回到房间里,静静地等着瘦子所说的信号。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窗户上有一阵敲打的声音,他立刻推开门,对着外面的人说道:
“哎呦喂,我,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