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夜微凉,细雨纷飞。
四四方方的小监牢中燃着油灯,火星被拨得很亮,滋滋作响。墙上倒印着一个影子,坐在石床边上低着头不知在做着什么。
倏地,墙壁上的影子旁又多出一个,很高大。
季凉听着细碎的脚步声,蓦地抬头,透过粗大的木棍做成的牢门望向外面站着的人,白衣,俊逸,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表情,手中还提着一个朱红色的几层食盒,食盒中不断溢出饭菜香。
季凉看着那食盒,眼眸着闪着亮光,咽着口水,中午到晚上都没吃上饭,肚子早饿的咕咕叫。
两三步跑到牢门口,隔着牢门探出手去,细滑的绸缎被木棍上凸出的部分挂住,袖子径直往上拉去,露出隐藏在下的粉藕般的小臂。季凉直觉得有些凉,急忙拉扯着袖子掩住,又朝那食盒抓去:“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祝司南收回落在小臂上的眸光,心不浮,气不躁,面不改色的将食盒递给季凉,“吃吧,陆婶为你准备的。”
季凉看了眼暗黑巷道外的侍卫们一眼,衙役们一个也不在,又看着手中的食盒,气闷的说道:“谢谢。”
肚子咕噜叫起来,季凉抬头就看见祝司南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意,撇了撇嘴:“你饿上两顿试试。”
说着又将食盒打开,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盒盖,隔着牢门自己怎么吃啊?
“我喂你?”祝司南逗弄着。
“啊?”季凉狐疑的看了眼祝司南,又看看食盒中的糖醋排骨,眼中满是挣扎,他说他喂自己?怎么好意思捏?随即便颇为正经的拒绝着:“不牢祝师爷。”
祝司南轻声笑着。
两人隔着牢门,离得很近,季凉能听到他胸膛振动的声音,“有那么好笑?”
祝司南摇摇头,看了眼外间来回走动的黑衣人,左手轻轻放在环绕着的木门上的锁链上,微微一用力,那锁便松了,啪嗒一声落在了混杂着干草的地面上。
吱扭——
牢门门开了。
“你怎么不拿钥匙开门?”季凉看着断落在地面上卷在一堆的锁链,不由叹着气,又浪费了,还得自己掏腰包垫付银子。
“忘了。”祝司南耸肩,提过食盒,弯腰便走近了牢房里,将食盒放在石床上后便负手站在一旁,“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反抗。”
季凉坐回石床上,拿出碗筷便开始吃。
半柱香后,盘中只剩下一些汤水。
季凉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双手揉着胀鼓鼓的肚子,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狼吞虎咽的祝司南道:“饱了,有点撑。”
祝司南一直瞧着靠在墙壁上的季凉的脸,一眼未眨。
季凉被看得有些紧张,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想着便要去擦拭。手刚抬至脸,便被祝司南的手挡开,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白色的干净手绢,四四方方的折叠着,伸手至自己的唇角,轻轻擦拭着,沿着唇形移动着,动作很轻缓,很温柔。
季凉只觉得胸膛中的心停了跳动,莹亮的眼盯着着低头为自己擦拭唇角的祝司南,昏暗的油灯光亮映射在他脸上成斑驳光阴,随着偏头而忽明忽暗着,看着他抽离了手,忽拧起了眉,心也跟着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