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承认今天事情的发展是比较出乎她的意料的，毕竟她做的准备是今天是和顾凌峰来撕逼的。
结果非但没有撕逼，还给了个甜枣。
其实林汐可以明白为什么顾凌峰会这么做，因为顾凌峰毕竟要比顾天恩经历得更多，在不确定顾文渊是不是遭遇了不测的情况下，稳住顾经年才是到当务之急。
万一顾文渊有个什么，再把顾经年给惹毛了，偌大的顾氏还要不要了？
林汐看着顾经年，却发现他和被告知今天中午吃什么饭一样神色淡淡。
然而顾凌峰很欣喜，显然顾经年这么好说话，也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于是顾凌峰转头看向了林汐：“汐汐，去年凯利的营业总额全国第二十三名，若是单看下半年的话，是第十一名。”
林汐点头。
“由此可见你也有非常强的商业头脑，所以你和经年在一起是个非常好的事情。爷爷也希望你们两个可以相互扶持，成就更多，”
林汐忽然就有一种在聆听老师教诲的感觉。
于是她也非常郑重地点头：“好的，爷爷。”
然后顾凌峰没有再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随意侃了一些。
一出顾经年的书房，就看到了正在门口站着的顾天恩。
看顾天恩这表情，林汐觉得很可能是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不过那又如何，反正都是要知道的。
“你们现在得意了是不是？”顾天恩的眼睛很红，似乎恨不得生吞了两人。
林汐觉得顾天恩也是马上要疯的节奏。别说，从这个角度看，顾天恩和顾文渊还真是亲生父子无疑。
“我们并没有觉得有多得意。”林汐不咸不淡地回答，“二叔，不管文渊怎样您别忘了，您现在只是年逾不惑，您还有半辈子可以活，所以，真的，请您惜命。”
“你除了会威胁人还会干什么！”顾天恩显然已经听不进林汐的话。
“我还会让我的威胁成为现实。”林汐笑得非常温柔，温柔到让顾天恩觉得毛骨悚然。
自始至终顾经年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顾天恩，揽着林汐下楼。
高蓉正好从饭厅走了出来，身上还挂着围裙，冲着二人招手：“下来得正好！赶紧来尝尝三婶的手艺！”
林汐走进去，看见一盅乳白乳白的汤，不知道是个什么鬼。
“这是我从一个老中医那里听到的，听说这个对备孕有好处。”
林汐一下子就有些方。
“我发誓我没告诉三婶，应该是她着急了。”顾经年低声在林汐耳边说，“不过三婶的手艺你真应该尝尝，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味道都非常好。三婶不轻易下厨，所以今天是你有口福了。”
林汐知道从顾经年嘴里听到赞美的话到底是有多难，于是坐在桌前慢慢品尝。
林汐自认为吃遍天下美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吃货，但是一时间，竟然也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个让人惊艳的味道。
然后她自己一个人喝掉了整整一大盅。
没过多久，顾文澜竟然回来了，看见高蓉直接飞奔过来抱住她。
“妈，为什么嫂子可以开小灶？”
“等你结婚之后你也可以开小灶。”
顾文澜眨眨眼，忽然很欣喜地看着林汐：“嫂子你有了？”
林汐强行压制着一口汤要从嘴里喷出来的冲动，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并没有。”顾经年瞥了一眼顾文澜，“书宁呢？”
“去接爷爷了。”
林汐想着乔爷竟然来了？难道要在国内过年？
事实证明林汐想得没有错，乔爷不光来了，还直接奔着西山华墅去了，有房间密码的林恩骏非常狗腿地将乔爷给请了进去。
林汐此时在机场，正在等候陈生等人的到来。
陈珺瑶手里拿着一个洋娃娃各种捏，坐在贺耀先脖子上，自己的脖子伸得和长颈鹿一样，使劲儿张望。
“汐汐姐姐，爷爷和爸爸几点到啊？”陈珺瑶撅着嘴巴问。
“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着陆了。”林汐安抚她，“不要急，马上就能过来。”
林汐莫名地有些紧张，每次见到陈生那个老头子，就是各种紧张到不行。
过了几分钟，眼尖的陈珺瑶忽然高声喊了声：“爷爷！”
林汐眯眼一看，果真见陈生在一群人的最前边，大步走了过来。
于是几人急忙迎了上去。
陈生拍了拍林汐头上的帽子，意有所指地冷哼了一声。
林汐有些虚。
陈生后边是陈慎之和陈夫人。见到她之后，陈夫人狠狠拥抱了一下她。
“舅母好。”林汐乖巧地打招呼，陈夫人笑着点头，看她的神情，很欣慰。
林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欣慰”这两个字。
到了西山华墅以后，陈生和乔爷打了照面儿，能看出来，两个老爷子非常高兴。
陈生和乔爷一直很熟，但是从来没有一起过过年。
最让林汐无语的是，两人一见面，竟然就开始说工作合作上的事情。
林恩骏坐在一边，一副“岁月静好我很乖巧”的神情，林汐觉得有些牙疼。
现在已经是晚上，电视节目还有其他很多方面来看，都能发现年味愈发地浓重了起来。
“晚上有什么好吃的？”乔爷问林汐。
然后林汐非常流利地报出了一圈菜名，是顾经年之前就告诉她用来应付乔爷的。
乔爷很认真地一个接着一个听了过去，很满意。
林汐也是后来才听顾经年委屈无比地说分明是乔爷钦点了他每盘菜都要他亲手去做。
来的人不少，乔司和乔书宁都来陪乔爷，乔爷还特意让乔书宁带上了顾文澜。
顾天正和田锦绣也都在，田锦绣一进来就夸林汐的帽子好看，自己也要去买一顶，最后被顾天正给损了回去。
陈珺瑶也将贺耀先带了过来，林汐能看出，贺耀先其实非常尴尬，尤其是面对陈慎之和陈夫人，几乎就要尴尬到死去。
还好家里的房子足够大，这么多人在一起也不会显的拥挤。
乔爷和陈生兴致盎然地看春晚，贺耀先之类明显对这些兴致缺缺，于是联合了乔司和乔书宁打牌。
顾经年和林汐在阳台上看烟花。
确实很美，但是已经激不起林汐心中多么大的触动，因为她生日的时候顾经年送了她一场那么震撼的烟花雨。
“今年的雪好多。”林汐伸出手，雪花落在她手心慢慢消融干净，带来一阵怡人的冰凉。
“嗯。”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各色烟花的衬托下，将整个世界幻化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景象，美的不似人间。
白色的灯缠绕在枝丫上，一个个光秃秃的树枝变成了火树银花。
不知过了多久，阳台上飘来一阵酒精的味道，林汐转头，是乔司。
“老板，一起去搓麻将啊？”乔司将胳膊搭在顾经年肩膀上，“大过年的，热闹热闹。”
“你们三个玩的不好？”
“纸牌没意思，麻将才爽啊！”以前在美国，每次过年的时候乔司都是跑到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里边过夜，在里边嗨整晚，说这样的话来年才能继续嗨。
即使回国也没改得了这人的传统。
顾经年显然今天兴致也很好，竟然点头答应：“那就一起去吧。”
然后叮嘱了一句林汐：“觉得冷就别傻看着了。”
林汐翻了个白眼。
乔司总是觉得他老板把老板娘当孩子来养，怎么都不放心。
林汐趴在窗台上，看着这样的美景，就有些出神。
她的眼神不断逡巡，由远及近再到远，直到定格。
暗影，是一个人影，隐在阴影处。
仔细一看，林汐拧眉。她拿起一件羊绒披肩，捂着走了出去。
脚步踏在雪地里发出吱呀的声音。
烟雾缭绕，还有几米，林汐就闻到了刺鼻的烟味。
“你以前不抽这么冲的烟。”林汐如是道。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秦逸扬的声音似乎也被烟雾晕染，带了一层迷离。
见林汐停下来脚步，秦逸扬也向前迈了一步，走出了那片阴影。
他肩膀上的雪随着他的动作而抖落。
秦逸扬的目光在林汐脸上停留，随后缓缓上移，落在了她的帽子上。
“抱歉。”林汐揉了揉头，她分明答应过秦逸扬，要好好照顾这个身体。
“痛吗？”
“现在不了。”
秦逸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抽烟抽的越发的狠了。
对于自己占用这个身体的事情她一直都觉得没什么。但只有在面对秦逸扬的时候，会觉得很抱歉。
因为断了他的一切念想。
“我不是想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秦逸扬抬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灯火通明的别墅，不用想也知道里边还是怎样的其乐融融，“但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纪念一下她。”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他觉得自己无助到了极致。
林汐垂头不语。
“对了，想问你一下你有林家大宅的钥匙吗？我想去看看。”
刚才看了一眼，里边尘封了许久，一片荒芜。
林汐点头：“我去给你拿。”
以前那个林汐，身体在这里，灵魂却不知归于何处，可能她曾经的住所，是他唯一可以祭奠的地方。
秦逸扬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抬手遮眼。
在这样的日子，真是想她想到发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