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可以懵懂能分清花与草,月亮与星星的区别时起,就感觉到,每当曾爷爷抱着我,总是很喜欢摸着我的头发念叨:“我们小乐瑶是个福星,是个福星。是你爹地妈咪的小福星。”
从我可以听事记事,可以动坏脑筋,悄悄把我不想吃但是妈咪逼我吃的蔬菜藏在桌布底下的时候起,我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我是爹地妈咪的小福星?”
曾爷爷初始笑而不语,后来顾左右而言他地回避这个问题。
某天很偶然的机会,我听说,因为我的出世,让我的妈咪终于给了爹地一个灿烂真心的笑容,终于渐渐接受了我的爹地。
咦?什么意思?难道妈咪不喜欢爹地?妈咪从来没有向爹地笑过?
可是没有人能再给我答案。
问爹地妈咪,他们回避问题。
问曾爷爷,他老人家高深莫测。
有次又悄悄问了我那一直住在美国的二叔。
他先沉默,然后再沉默,最后还是沉默,总之,他也在回避这个问题。
这更就激发了我的好奇心与求知欲。
我最终悄悄问了家里的老佣人荷姐。
荷姐先是千方回避,因为我的小花招,才勉强透露了一点似有用又无用的信息:妈咪在怀着哥哥的时候,因为胎位问题,直到第九个月都还看不出性别。所以直到哥哥出生,妈咪都背负着头胎生男生女的压力。在生出了长子后,更多的是心中石头落下地,松了一口气。
而在我出世后,我被妈咪抱在怀中,妈咪看着怀中的那团柔柔小小,一直在微笑着流泪。
而我的爹地就陪在身边,自己也流着泪,却一直在帮妈咪擦眼泪。他们含着泪时不时地相视一笑。在爹地把妈咪连同小小婴孩的我一同拥在怀中后,妈咪终于开始对爹地灿烂温柔地笑,同爹地说越来越多的话。
也许因为这样,所以曾爷爷总叫我小福星。
虽然我依旧不是很明白,但是好吧,终归不是一个伤心的故事,我就不再追问了。
见到我的长辈们,都喜欢摸着我的头发,说我在一个优渥的环境中长大,有着被众星捧月的福气,上辈子修来的。
真的么?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我也不在乎。那时于我,只要能自由自在地开心的玩,就是我的福气。
在学校,我会和我的朋友同学谈论各自的爹地妈咪,还有各家的精彩与热闹。
比如那个喜欢欺负人却唯独怕我的donnie,他会说他的妈咪最近带他回外婆家住了。因为他的爹地又是八卦周刊的封面男主角了。当然女主角可不是他的妈咪,而是最近很红的一个新人影星。还有anita,她爹地和曾经是明星的妈咪的离婚纠纷在全港人尽皆知。她这几天都住在爷爷奶奶家。还有琪琪,她的爹地已经连续三年拿了金像奖影帝,今年依旧是。每当出校门,能看到好多围拍的记者。因为影响到其他小朋友,据闻其他的爹地妈咪都很恼火。还有monika……
我爹地妈咪当然没有这些叫人开胃的八卦。关于爹地的新闻向来都在财经版,而不是娱乐版,虽然据说娱乐记者也很想捕拍到爹地的八卦,但是他们不会成功。因为爹地本身就没有八卦。他成天按时回家,陪妈咪陪我们,怎会有八卦。
但是我家的问题是,我同学朋友的妈咪们都有很多的时间逛街喝茶,他们的爹地很少能陪他们。可是在我们家,全然相反。妈咪比爹地要忙碌很多。
记忆中,在我四岁之前,我们经常见不到妈咪的,有时候难得见到妈咪,妈咪又要匆忙外出。因为她要作业,她有自己的作业,而且是在警局。能有妈咪陪我和哥哥吃早餐的时候,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爹地陪我们吃饭。
爹地对妈咪的“夜不归宿”一点都不恼火,相反会亲自去警局给妈咪送晚餐送宵夜送早餐。
每当我们抱怨妈咪不回家的时候,爹地都会同我们说,妈咪是警察,她很忙的,她要保护市民,除暴安良。
二叔也这样讲。每当我在电话里同二叔抱怨妈咪又放了我周末的鸽子时,二叔都会说,你妈咪是警察,她要保护市民,除暴安良,你要支持你妈咪。
那时我真的好佩服妈咪,我更佩服的,是妈咪可以拿枪。听说她是总督察,带领整个调查科,人人都叫她madam。好威风的。
我做梦都想玩一玩妈咪的枪,即便摸一摸也是好,可是这是严令禁止的。每当我提出这个要求时,妈咪都会严厉地say no,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哼哼,越是这样,“邪恶”的我就越是要实现这个魔鬼的心愿。
爹地妈咪的卧室有个保险柜,在很高的柜子上。我很清楚,那里就是放枪的地方。终于某一天,妈咪回家后才刚把枪放进保险柜后,因为急着接电话,所以保险柜门没有关。我打开几层抽屉,形成台阶状,然后顺着抽屉向上爬,终于拿到了枪。哇,沉甸甸的,很好玩的样子。
在我晃着腿,坐在桌沿玩枪的时候,哥哥坏笑着把还在通电话的妈咪拉了过来……
那次是妈咪唯一打我打的很凶的一次,手心都已经红肿,还被罚站了两个钟头,哦,还不够,妈咪还禁止了我两周的甜品。那天也是爹地唯一没有帮我求情的一次。
我哭着call了二叔,出乎我意料,连疼我宠我的一向温柔亲和的二叔也没有帮我。他头一次严厉训斥了我,说妈咪罚的很对。如果再犯这样的错误,他也会罚我。
曾爷爷知道了这个事情后,也没有我所期待的那样帮我。他老人家板着脸对我说,妈咪罚的很对。
这时我终于知道,这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