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将军,在下该说的都说了,恕不远送!”南少瑜优雅转身,慢步隐入琅琊寨寨众之中,与百里君迁相视一笑,几欲携手离去。
田惢在衍兵中探头探脑,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远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他的身边去。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她还想娶他的呢?就算现下娶不了,若哪天他的妻君死了,她再娶他也可以啊!
“惢儿,走了!”
田西仰天一笑,进退两难。若要攻打之,或可洗去通敌的罪名,但以她现在的兵力,面对众志成城的不归山匪众以及无法预见的陷阱,非但不能取胜,反而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包括她的惢儿。
可若不攻打,安东王必然要将她以通敌罪治罪,只怕她连辩驳的机会都不会有,更会连累全族。不行,得尽快回衍国向陛下请罪,就算是死,也要护家族周全!
田西走后,琅琊寨在南少瑜的催促下将俘虏悉数释放。一来因为粮草有限,二来她们已无用处。琅琊寨本想将她们杀之而后快,但转念想之,田西的部下自然也受安东王猜忌,于她们,并无威胁。
几日之后,不归山众寨经过商讨,决定以琅琊寨为尊,组成一支队伍,潜入江都。
而南少瑜,离开不归山后,带着她的护卫分批潜入江都。
此时,衍军已攻入江都,控制了江都,然却并未对江都百姓大开杀戒。
江都城门,有重兵把手,仔细盘查过往的行人。行人不多,城外的农人本欲进城,但见衍兵目露凶相,抖了抖身子,又退了回去。
一辆破败简陋的马车摇摇晃晃驶来,后方扬起漫天的尘土。赶车的人一甩马鞭,抽在略瘦弱的马儿的屁股上,马儿吃痛,狂奔起来。
“来者何人,速速停下!”守门将士持枪拦住,锐利的尖头倏地对准了奔来的瘦马。
只听“吁”的一声,驾车之人立刻拽住马缰,马儿长嘶一声,倏地停下。
南少瑜掀开车帘子,目露期盼,可怜兮兮地答道:“小人来自桐州,带夫君和弟弟前来江都求医。求各位放行!”抱拳弯身垂头,极近卑微之态。
“来江都求医?”其中一名衍兵嘴角弯起,嘲笑道:“他们都自顾无暇了,还管得了你们!去去去,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求各位姐姐开开恩,我家夫君腿受了伤,弟弟划破脸蛋几近毁容,需要大夫医治。”
“你可知,江都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医馆早就关门了!”
“这个,小人也知道,只是衍国现已不准桐州百姓进入,我们只好来江都求医。”
“让他们进来吧。”衍兵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熟悉而疲惫的声音。
南少瑜的目光穿过衍兵与衍兵之间的缝隙,直直地看向那一身清瘦憔悴的中年女子。那人身穿卫国廷尉府官服,腰间挂一翡翠玉佩,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之下,目无表情地走来。
眸光流转,南少瑜先是惊讶,继而眯起眼睛,疑惑地看着那人走近。
江都廷尉史刘陵,陈季禾的母亲!怎会是她!
南少瑜仔细看了看一旁衍兵的表情和举止,虽是嘴角扬起嘲讽,却是毕恭毕敬地行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陵叛变了?
刘陵看到一身粗布短衫、脸色微黄的南少瑜时,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宽袖下的手紧握,平静缓步而来,淡淡地问道:“你们来江都做什么?”
“小人来江都求医。”
刘陵侧头掠过南少瑜的身子看向马车内的身影,皱眉问道:“你可知现下江都的状况?”
“你若进了,出来可不是那般容易了。”刘陵补充道。
“我知道,但小人的夫君和弟弟病情拖不得,所以还请……”
“行了,让你的夫君和弟弟下车检查下,就进来吧。”
百立君迁和萧渺出来后,刘陵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南少瑜的夫君是林陌曰,怎就变成了别人?这蒙着厚厚的灰色纱巾的少年又是何人?
只是,很快,她又将这讶异与疑惑掩埋,淡然转身离去。
许是马车破旧,男子长得又太丑,衍兵也无甚兴趣,随意看了看便放行。南少瑜连连道谢,心却是紧绷着,生怕有异样。只有进入城门远离守卫时,才悄悄舒了口气。
她看着前方身后跟着一队廷尉府小吏四处巡查的刘陵,眸光随她移动。江都的秋风似冬日的寒风,轻拂脸庞却似风刀割裂娇嫩的肌肤,令人生疼。
她本想一入江都就去刘府寻她,现下还能去寻她吗?
江都,究竟发生了何事?
姑姑陌怀参以及林子琛,她们又在何处?
还有陈季禾,现下的刘宸,往日的何宸,他还好吗?
她现在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可是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慢慢地去寻找答案。
“少瑜,方才那个人,你认识?”百里君迁掀开车帘子,望着远去的被身后众小吏遮挡的背影,问道。他虽在江都呆了段时间,却是被奚楠控制在客栈,更无谓见过江都廷尉史刘陵,他不认识她。
“嗯。”默默地点了点头,南少瑜答道:“是江都廷尉史刘陵。”
“什么,是她!她怎么可以……!”虽然他不认识她,却是认识她身上穿的官服,只是他想,既然江都被衍军控制,这廷尉史或许是他们衍国的人。可是,这人偏偏是刘陵!
不用说,她一定是向衍军投诚了!这,这不是叛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