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是何人!”将马车团团围住的衍兵又纷纷让开一条小道,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穿得与众不同没有将士应有的英气、威严反倒颇具匪气的女子骑马而来,掠过歪七歪八的车身,看向车帘子。
只见那车帘子动了动,随后走出一名身穿粗布短衣按着脑门淤青扭曲着脸孔的黑里透白的乡野女子。女子走下马车,对着那不知什么级别的头领微微弯身,毫无畏惧地说道:“我们只是平头百姓,此番想去江都求医。”
“求医,求什么医?”那女子皱眉。如今江都正兵荒马乱,此女竟然胆大如此,也不知是带着谁前去求医。“你们是哪里人?”
“桐州人。”南少瑜淡淡答道,低垂着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嘲讽。
“我们原本住在深山。前些日子,我的夫君和弟弟不小心从山上掉下,一个伤了腿,一个毁了容。我带着他们下山,寻医治病,却发现桐州城遭衍兵屠杀,大夫或逃亡或死去,不得已,我们只好另寻大夫。听幸存人说,江都有很多好大夫,所以就带着夫君和弟弟前往求医。我们久居深山,不认识路,是不是……是不是……”忽然,南少瑜抬眸看向女子,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什么?”那话勾着她难受,女子怒了,大喝一声。
“是不是冲撞到大王的地盘了,我们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南少瑜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惊恐地看着女子。“大王,我们没钱,真的没钱。”
说到钱时,人群之中突然散发出一道道可疑的光芒。细看,却原来是众女子一个个眼冒心心,眼睛发亮。
“没钱?没钱你看什么病!”人群之中有人晃了晃寒意凛然的大刀,大喊道。
唯有为首虽穿着衍国军服却匪气环身的女子唇角一勾,诡异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南少瑜。“既然没钱,拿你的夫君和弟弟来抵吧!”
此女竟然把她们当成了土匪,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女子!不过……
拿夫君和弟弟来抵?开你爹的玩笑呢!
“不行不行,我就一个夫君和弟弟,怎能将他们抵给你们呢!但是,嗯,那个……”南少瑜为难地垂眸深思,眉头紧皱,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纠结表情。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方才我来时遇到一个队伍往桐州去,她们的马儿比你们的还高还壮,跑得也极快,我只看到扬起的尘土和尘沙中隐约可见的大马车。我这辈子还未见过那么豪华漂亮的马车,若能和夫君、弟弟也坐上一坐,那这辈子便死而无憾了!”像少女般的憧憬,南少瑜那张黑里透白的脸蛋忽然因兴奋而有了血色。
“老大,我们快去追吧,不然到嘴的鸭子就飞了!”跟在首领身后的女子显然很是兴奋,眼冒金光,舌头舔了舔唇,仿佛是看到了好吃的东西。
“哼!”为首女军官狠瞪了那女子一眼,随后嘴角略带笑盯着南少瑜。“把你的夫君和弟弟带出来,让我们看看!”
“大王,还是不要了吧,我弟弟毁了容,现下不愿见人,我夫君腿受了重伤,也不好出来啊!”
“我管你毁容、重伤,我说让他们出来就让他们出来!”那女子忽然敛起笑容,换了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容,恶狠狠地说道。“再不出来,我的手下可都不客气了!”
“好,出来,出来!”像个狗腿子一般,点头哈腰答应着,南少瑜转身去扶百里君迁和萧渺出来。
一个脸色暗黄,头发像枯草,还瘸着腿的男子先行掀开车帘子,走了出来。南少瑜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下马车,让他坐在车沿。
男子低垂着脑袋,攥着衣角,不敢看向一众女子。
“咦……长得这么难看,这女的还当他是宝,瞧她那副夫奴姿态,啧啧啧……”人群中尽是倒喝彩声。
随后,一个脸上蒙着一层黑布的男子也被扶了出来,最后同前面的男子一样,都是小心翼翼地被抱下马车,与“姐夫”一同垂着脑袋坐在车沿,只是他显然比“姐夫”更自卑更害怕。
“蒙着黑布啊,到底是不是毁容啊!”人群中,议论纷纷。
特么的,这些人当真像军人么?
“摘掉黑布!”匪气衍兵首领板着一张脸发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