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少瑜等人回到枫林客栈之后,及近黄昏,项北亦回到项府。
长长的黑色帷帽将整个身子挡住,将湿透的身子挡住。他的衣裳湿透,像从水里捞起的一般。他的身子滚烫,热气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项北强撑着身子,在侍童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
奚楠,奚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如此对我,对你有好处吗?
帷帽之下,下唇已被咬得出血,苍白地毫无血色。
暗暗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房里了。
一入院子,便见自己的父亲墨玉在主屋门前焦急地踱步。
忽然,墨玉听到动静,抬眸,看见黑色帷帽之下的项北,慌忙跑了过来。“北儿,北儿,你没事吧?”
抱住瘦弱的项北,项北浑身传来的热气让他心惊。紧紧地抱住项北,抱着他往房内移动,墨玉双唇颤动,眼里尽是痛惜与愤恨。“那个奚楠,又对你下药了!”
恨,是对奚楠的恨!是身为父亲,对欺负自己孩子之人的恨!那个人,一次又一次地对北儿下药,一次又一次地强要他的北儿。
他当初怎就那般有眼无珠,将这样的衣冠禽兽招入府中!故意接近北儿,让北儿春心萌动,花言巧语,又设计要了北儿的清白。他想报官,又担心北儿清誉尽毁之事传扬出去,一气之下,只好给了一笔重金将奚楠赶出了府。
可谁知这奚楠阴魂不散,卑鄙无耻下流,偷偷潜入府中不说,还时常出现在北儿出现之地。
她想干什么,究竟想干什么!想要北儿嫁给她?休想,休想!且不说被他发现她已经有了夫室,就她这种恶人,怎能将北儿配给她!
房内。项北靠在墨玉的怀里,隐忍着一阵又一阵的热浪,隐忍着一阵又一阵的痛苦。眼角滑落的泪水,是对奚楠的恨,是奚楠给他的痛。
虽然他掌管着项家的家业,可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儿。他想要爱,却爱上了不该爱之人。奚楠对自己根本就没有爱,只有索取,只想得到项家。可他竟然还对她保留着莫名的情意,不该有的情意。
项北啊项北,你怎可活得如此卑微!
“没事的,没事的。北儿,不要怕,有爹爹在。”
一个晚上,墨玉一直紧紧抱着他,看着他,生怕他受不住而做出自残的举动。一个晚上,墨玉不敢请大夫,因为他知道这是什么药,传出去,对北儿不好。他也知道,他的北儿也不愿去请大夫。
夜很深很深之时,项北身上一波又一波的痛苦才渐渐消失。
头昏沉沉的,疲惫地闭上眼,逐渐在墨玉的怀中入睡。
项北睡得极不安稳,墨玉不忍离去,与他同床而眠。
第二日,墨玉醒来,只见项北满脸通红,手一摸额头,这才知项北发了高烧。再不敢耽搁,墨玉立即唤了府中的男医来看。
烧得很厉害,男医束手无策。墨玉便遣人去请信安郡出名的大夫。大夫来得不少,折腾了近一整日,高烧仍旧不退。
墨玉在房里踱步,不敢将这事告诉夫人,她本就身体不好,怕她知道受不住。他的心里焦虑不安,北儿发着高烧,怎么叫都叫不醒,大夫们也都束手无策,她们的眼里分明在说,赶紧准备棺材吧,他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