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娅感觉到司徒伯达非亲非疏的冷淡,不禁莞尔,这或许就是书中所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吧!赵娅笑道:“知道你身子弱,孤此次前来,还特地带了两位太医。那徐源可是陈妃最看好的太医,如此一来,孤便也放心了。”
赵娅尽可能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不是那么假,赵娅很清楚,如果自己开口让两位太医给司徒伯达把脉,只会让司徒伯达尴尬而且不悦,倒不如换一种方式,让司徒伯达自己主动开口。
果不其然,只见司徒伯达一怔,开口道:“既然太医来了,也不好让他们空跑一趟,不如请他们进来。想来王爷亲耳听到结果,也安心一些。”
贾季和郑太医把过脉,二人细细讨论了一番,郑太医才禀告道:“恕微臣才疏学浅,司徒大人这病症很棘手,比当年司徒健大人的病症似乎……更加严重。”郑太医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赵娅瞥了司徒伯达一眼,却发现他脸色如常,风轻云淡的,似乎太医说的不是他一样。
开过药后,一老一少两位太医跟着司徒府的管家离开了,房间内只剩下司徒伯达、赵娅和宁墨轩三个人。
宁墨轩问道:“听说伯达尚未娶亲?!”
司徒伯达咳嗽了几声,黯然道:“像我这般的病秧子,还是不要祸害其他姑娘的好。家父不到三十便去世了,家母因为受不了丧夫之痛没多久也跟着去了。祖父逝世时,不过三十出头,曾祖母走得也很早,微臣这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也不知微臣还能活多久,若是将来自己的孩子也染上这病症,那可真是罪过了。所以,微臣宁做不孝子也不愿娶亲。”
赵娅也沉下了脸,原来是遗传病,也许经过现代医学,还有得救。想来司徒伯达也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比司徒健的还要严重,他爷爷还能活到三十出头,他爹连三十都活不过,那么比他爹病情还要严重的司徒伯达或许……
赵娅垂下眼睑,她不敢想下去。面前的男子,眉如墨画,眼如繁星,稚气未脱,却不得不面对自己生命短暂的残酷事实。
司徒伯达微笑道:“王爷不必忧心,一个人寿命长短自有天注定,伯达自知寿命不长,反而心境豁达了许多,在伯达看来,每多活一天,都是上天对伯达的恩赐。”
赵娅抬眸,“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了。”
司徒伯达忽然站起身,作揖,“人生在于活得有意义,而不是能活多长,伯达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赵娅一愣,转而看向宁墨轩,宁墨轩也是满头雾水,赵娅连忙起身,“伯达真是客气了。”
司徒伯达身如松柏,纹丝不动,他沉声说道:“七年前,王爷认为伯达年少且体弱多病,不愿重用伯达,而伯达也认为王爷刚愎自用,实非良主,故,辞官离去。其实,晋南侯请微臣出山时,微臣并不愿意,实在是晋南侯的诚意打动了微臣,微臣才愿勉励一试。竟不曾想,七年后的楚王早已非吴下阿蒙,却是微臣坐井观天,枉异圣人,还请王爷责罚。”
赵娅欣喜若狂,这算是搞定司徒伯达了?!直到回宫途中,赵娅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她欣喜道:“原以为自少也要三顾茅庐才能搞定的事情,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赵娅并不知道,是司徒伯达这么快就答应效力,是因为他观人入微,且懂得以小见大。连赵娅自己都没注意的细节,却被司徒伯达牢牢的看在了心里。
宁墨轩看着她天真浪漫的笑容,心中也很是宽慰,“那你适才为何不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呢?”
赵娅扬起下巴,得意的笑道:“求人的次数越少,人家才会把事情办得越好,这件事并不难,不如等他自己开口帮我解决。将来等我有求于他,他也不容易推拒。”
宁墨轩嗤笑了一声,“作为楚地的诸侯,让臣子做几件事情,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赵娅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你高高在上习惯了,自然不知道逼人家干一件事跟人家心甘情愿去做一件事的区别。”
宁墨轩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马蹄哒哒,马车轱辘,在夕阳的余晖下,缓缓驶入宫廷。
正所谓乐极生悲,此刻光顾着高兴的赵娅,并没有意识到,又有一场宫斗在迎接着她。长宁殿里早已准备好了一桌酒菜,和主人一起正等着今晚好好“招待”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