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沉地说：“但是令人尴尬的是，《山海经》的记载中，并没有帝喾这位帝王。也没有什么颂扬黄帝功德的言辞。经中记载最多的帝王名叫帝俊。于是又有人千方百计把帝俊附会成帝喾。或者干脆说《山海经》上记载的都是怪力乱神，应该唾弃和鄙视。为此所谓正史中几乎不提《山海经》，否则编造的帝王世系就蒙骗不了世人。”
刺客抿了抿嘴：“依我看，自我标榜的正史倒象鬼话。一贯被排斥的神话才透露着真实的历史信息。”
我接过花酒递来的香烟点燃抽了一口：“被篡改的历史随着岁月的流失，不断在抹杀着真相。许多人在自我标榜是炎黄子孙时，根本不会因自己的愚蠢和无知认错了祖宗而羞愧。从前面谈到的传说分析下来，所谓帝喾的四位妃子所生的四个儿子，无一人与帝喾有血缘关系，统统是神的儿子。种种神迹与埃及神话、希腊神话和印度神话一对照，就有异曲同工之处。其中最相似的共同点在于刻意遮盖人类文明初期的母系氏族社会。现在我们不用追根溯源太远，就谈谈帝尧的子孙。传说中的帝尧是一位仁君，在位期间三番五次拜访贤才高士，几欲禅让天下。当时他分别拜访过的隐士有方回、善卷、蒲伊和许由。这几个人宁愿归隐山林，也不愿成为帝王，传为千古美谈。后来帝尧寻访到大孝子舜，经过考察认为舜确实是仁孝之士，所以先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给他，再把帝位传给了他。相传尧的儿子丹朱极其不满，率陈酆氏、三苗氏等二十四个部族反叛，后叛乱被镇压，丹朱羞愧不已，投从这座山一直流到赤水的英水自尽。”
康仪用纸巾拭了拭嘴：“在有的民间传说中，丹朱的母亲美仪万方，是帝尧在一次秋季狩猎时迷失在一片枫林里邂逅的一头五彩神鹿的化身。丹朱从小跟母亲在一起，喜欢在郊野游猎，性格豪爽，不受清规戒律约束。这成了他后来不肖的罪状。”
胡莉起身扭腰变成一个束着头发，脸上涂了彩色油彩，身上裹着鹿皮，袒露右肩和大腿，足蹬草鞋，身背弓箭，腰上挎着腰刀的女猎手：“不管你们信不信，丹朱的母亲应该是这种样子。”
小香姬嘟了嘟嘴：“狐狸姐姐，变成一个大巫师才好玩呀。”
胡莉噎了一下：“…臭猫咪，你喜欢装神弄鬼，变个女巫逗逗金灿灿。不然她那碗饭到明天也吃不完。”
楚雅鱼变成一个浑身上下饰戴着各种首饰的女巫，对小香姬笑了笑，慢慢摊开右手，展示出一个水晶球：“金灿灿，你吃完饭，我就给你。”
小香姬咯咯一笑，大口吃饭。
三妖精倾了倾身：“博士，还是聊丹朱的事情。”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在现实世界里曾探验过埋葬丹朱的水下陵墓。陵寝里的石棺椁中有一具无头的骸骨，殉葬的所有尸体也都无头。这说明丹朱并不是自杀身亡。鉴于柜山在历史上与高辛国隔泽相望，极有可能是三苗部族的领地，因此我认为三苗部族在跟随丹朱反叛的过程中几乎被灭族，而其他参与叛乱的部族全被吞并了。至今有人认为丹朱是被废黜的太子，有人认为丹朱登上过帝位，所以在有关五帝的排序中，时而有他的位置，时而没有。”我把身边的聚能灯往前推了推，“在《山海经》的记载中，明确指出了丹朱的帝王身份。这就与传颂帝尧禅让帝位给帝舜的说法相矛盾。”
“如果帝舜登上帝位有弑君篡位的嫌疑，关于帝舜禅让天下给禹的嫌疑更大。”程遥放下碗筷，“传说中禹治水成功，帝舜顺应天意，把帝位禅让给禹，隐归途中在苍梧之野病逝。他的两个妃子蛾皇和女英在九疑山为帝舜筑了衣冠塚，称为零陵。她们昼夜哀伤啼哭，连房前屋后种植的竹子都烙印下了斑斑泪痕。后来两人携手跳入湘江，为帝舜殉情。这个传说竭力渲染了蛾皇和女英对丈夫的忠贞。可是她们若对帝舜一片痴心，应是千里迢迢奔丧，而不是寻死。博士，苍梧之野也在柜山附近，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是的。苍梧之野埋葬着帝舜和他的儿子商均。关于商均的记载少之又少，只是说他天性顽劣，整天沉溺于下围棋，与丹朱一样是不肖子。然而商均也是帝王。在他执掌大位期间，天下分为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幽、并、营十二个州，禹登上帝位后，重新将天下划分为九州。幽州、并州和营州从此消失了。” 花酒一脸感慨：“其实历来人祸甚于天灾。”
我沉默了片刻：“谈到禹，不得不谈一谈他的父亲鲧。据说鲧是帝尧的孙子。传说中鲧因见洪水泛滥，便从帝尧的身边偷了一种名叫息壤的神土去治理洪水，帝尧盛怒不已，赐祝融一把名叫吴刀的宝刀去杀鲧。祝融杀了鲧后，把他暴尸羽山。鲧的尸体三年也不腐烂，为此帝尧再次命祝融去将鲧砍头剖腹。在剖腹时，禹从鲧的肚子里降生。这个故事应是古今男人会生孩子的最离奇的传奇。这样一来，禹又成了帝尧的重孙。禹长大后，受帝舜之命去治水，历时十三年获得成功。由于禹受天下人拥戴，帝舜把帝位禅让给他。此后禹的儿子启成为了中国第一个封建王朝夏朝的开国君主。但是这个传说又颠覆了帝尧是连蚂蚁也不忍心踩死的圣君的形象。鲧究竟是谁的儿子无从定论。禹的身世和治水传奇十分可疑。很多疑问都需要我们在考察中一一梳理。只有尽力还原历史的真相，未来才会明朗。至少我们曾经被蒙蔽过，不要让我们的子孙再受谎言的污染和荼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