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画把淑妃的孩子,元庆,抱来自己养着,取了个小名叫汤圆。
一幕春光,一道残影。横斜柳枝,随风摇曳,在人心划出伤痕。
沈青画抱着孩子,在柳树下立着。
而今这皇宫,没了阿黄,没了冯玉,没了无德,没了乐悠悠,曾经有过的,没有的,谁还在?
还不通人性的汤圆,伸出肉肉的小手,抓着沈青画的衣襟不放,“吭哧吭哧”地踢蹬着小腿。
沈青画低头瞧着健壮的汤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不知在想什么。
浅黛在身后,轻声问了一声:“娘娘,要不奴婢来抱着吧?”
略等一下,没有得到沈青画的回应,浅黛又悄悄退至一边。
汤圆今天满月,算起来,便是去年小黑生辰,宠幸的淑妃。
当年淑妃为了小黑的生辰,苦练惊沙曲,纵使滩上沙鸥惊飞,鸿飞影留,惊艳有心人,可那残影,终究是残影,又能印上谁的心思?
一场笑,一场泪,鸥飞鸿起,彩蝶翩跹又来,谁还关心孤影空照?
沈青画的目光,平平淡淡,落在澹澹湖面上:“叫小安子过来。”
贤妃和丽妃正从御花园经过,远远瞧见沈青画一个人,抱着孩子站在湖边,广袖如飞,亭然玉立,却如同峥然挺拔的长枪,傲然立于天地之间。
丽妃想上前来看个清楚,被贤妃拉住:“我们还是别过去。”
丽妃略一思索,和贤妃一起,调头回宫。
在离开御花园的时候,贤妃蓦然想起,当初刚进宫,见到楚腰如柳、风华绝代的淑妃。那时的淑妃,倚在小黑怀里,眉眼如画。
小安子一路过来,在沈青画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娘娘有什么吩咐?”
沈青画将汤圆交给小安子,在近身的时候开口:“你和裴常将,许过一生盟约?”
这句话如同叹息,转瞬被暖风吹散,支离破碎。
小安子抱着汤圆,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娘娘,奴才对娘娘,绝无二心!”
“往后,你便当汤圆是你儿子,何日出宫,你径自决定。”
小安子一时间没听懂,抬头望去,却见沈青画眼里,流光一瞬而过,似狠戾,似牵挂,似柔情,似决绝。低头看向怀中软糯的汤圆,小安子猛然跪地:“谢娘娘。”
半月后,小黑从临昌回来的路上,听说元庆被沈青画抱走了。
小黑的眼里,突然涌进了冰雪。
……
暗卫带消息过来的时候,沈青画猛然站起来,失神地往后一踉跄,带倒脚边的绣凳,“咚”的一声,在寂然无声的宫殿里,格外的刺耳!
沈青画一张素颜,已然惨白,抖着唇又问了一遍。
“小黑回京了?”
“是!”
捂着胸口,沈青画只觉得透不过气,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才慢慢稳住发抖的身子。踉跄几步,在旁边的凳上坐下。
“福喜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苏坠儿她知不知,知不知……
“福喜宫那边,没什么动静,应该还不知道皇上回京的事情。”
看似温柔的阳光,却透不进一丝平和,暗潮下尽是汹涌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