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的尸首，最后是沈青画押着，亲自送出宫去，送到荣妃的娘亲坟前。
那里，董氏的长女早就跪着了。
沈青画过去的时候，董氏的长女伏在地上，卑微得连沈青画的裙摆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这便是落入泥的女子吗？
荣妃下葬的时候，沈青画跪了。
沈青画这辈子没有正经跪过什么人，可是这一次，沈青画对着站在荣妃坟前，帮董氏长女上香的卢安生跪了！
卢安生上香的手一抖，因为僵持太久的烟灰，无声地落下，掉在荣妃坟前，摔成了两节，最后一阵风过来，将烟灰吹散。
沈青画满目都是垂着头的茅草，看不见边际，遮了视线。
将香插在荣妃坟前，卢安生淡淡地说了一句：“青画，起来吧，都过去了。”
董氏长女依旧跪在沈青画旁边，头都没有抬起来。
沈青画看着董氏长女团成小小的一团，身子轻轻地抖着。风吹动茅草，声音如潮水一般，董氏长女的哭声，就杂在这哭声里，分辨不清。
沈青画看着无边的天际，突然很想笑。
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曾经她一次次地退步，一次次地妥协，最终换来了什么？其实她早就知道退无可退，可是到最后还是退了，又为了什么？沈青画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可悲。
这天，沈青画没有回宫，在贤妃的娘家，就是林老将军的府上，带着冯玉和孟东云两个人，喝了个通宵，直把林老将军府上的人都喝趴下了。
其实也不对，应该是沈青画和冯玉两个人，孟东云酒还没有过一巡，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第二天，马葭就送消息过来，说小黑开始对沈家商号的铺子下手了。只是折腾一遍之后发现，那些铺子都是空壳。沈青画觉得挺神奇的，马葭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小黑没来找沈青画，反正找了也没有什么用。沈青画这种人，兜里塞了几千万两银子，也是绝对不肯掏出一分来给小黑的。小黑也不会上门讨这个没趣，毕竟人小黑是皇上嘛，傲骄得很。
倒是这个时候，贤妃受宠的消息，突然爆出来了！
淑妃有着身孕，小黑再宠一个妃子，这事是应该的，可是为什么是贤妃，而不是丽妃？小黑下一个要对林家动手吗？不对吧？林老将军那种死忠朝廷的人，怎么可能被对付？
沈青画抱着胳膊，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头绪。
而且这一阵子，阿黄又开始不回来，有时候回来，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沈青画就闻到那衣服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沈青画刚想问什么，阿黄已经一个吻兜下来，勒着沈青画的腰，直接拨开沈青画的双腿，让沈青画缠在自己腰身上，让沈青画和自己齐平。沈青画被挤在墙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黄已经有种疯了的感觉，掐着沈青画的腰身，四下里捏着，好半晌才放开，揉着沈青画的小耳垂，低声呢喃：“青画，过两个月，我们就要个孩子好不好？”
沈青画总觉得这不是阿黄第一次要孩子，心里被阿黄的话撩拨得痒痒的，点点头，同意了。
第三天，阎王门传来杀手盟被平了的消息。然后，国师圣叹，俯首被擒。
沈青画一直以为，杀手盟的背后主子是小黑，怎么会变成圣叹？
沈青画是第一次到阎王门的总坛。阎王门的总坛设在乱葬岗里，大门是挺普通的一座坟头。
阿黄牵着沈青画的手一路过去，低声问沈青画：“青画，你怕不怕？”
沈青画被握着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然后看着阿黄笑了：“有你在，哪怕？”
因为沈青画这话，阿黄笑得挺好，嘴角微微往上翘着，沈青画心里就有点痒。
往下走了两层，就看见圣叹了。圣叹的光头，在地牢的烛火下，明晃晃的。
看见沈青画和阿黄一起过来，圣叹的表情依旧那么飘然出尘，最后目光落在了沈青画身上。
圣叹知道沈青画想问什么。
从一开始沈青画没有进宫，杀手盟的人就开始对沈青画下毒，后来沈青画进宫，就开始隔三差五地来刺杀沈青画，上一次在湘江，一路追杀到崖底。沈青画和圣叹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圣叹为什么要杀她？
沈青画在等圣叹自己开口，可是等了好久，圣叹都没有说话，沈青画就“诶呦”一声，明白了。
圣叹开口笑：“你以为你让南疆小公主给我下蛊的事情，我真的就不会察觉？”虽然有些晚，但圣叹还是自己解了蛊。
沈青画也就不绕弯子，直接问圣叹：“为什么要杀我？”
圣叹笑了一声，闭上眼睛不理沈青画。
阿黄在沈青画后面，冷哼一声，让人去审审圣叹。
“阿黄，算了。”沈青画扯住阿黄的袖子，“就把他关在这里，让他看着他想杀的人好好地活着。”
圣叹睁开眼睛，拿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沈青画一眼。
沈青画立刻“哦”了一声，表情冷淡得很：“你为什么要杀苏三？”
在崖下的时候，就沈青画和苏三两个人，沈青画在崖下的时候，什么都猜不准，肯定就是圣叹搞的鬼。而现在圣叹的那一眼明白了在说，他想杀的人，根本不是沈青画这个小混混。既然不是沈青画，那么就是苏三了。
圣叹的眼里，突然出现了慌乱。
“苏三的爹，是你的师兄，你为什么要派人杀自己同门师兄的儿子？”
圣叹这一次，是真的连眼睛都不睁开了，直接躺倒睡觉。
这么个仙人，居然赌气睡觉，实在也是出人意料。沈青画看了眼阿黄，没让阿黄动圣叹：“你让人看好他就是了。”
从阎王门出来，天色没怎么变。也对，进去也没多少时间。
阿黄依旧牵着沈青画的手：“我让人查过苏三的身世。”当时苏三和沈青画纠缠不清，沈青画差点就落进苏三怀里，阿黄怎么可能没有查过苏三。
阿黄告诉沈青画一个惊天秘密：“苏三不是前任国师的儿子，而是先帝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