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刚闭上眼睛,万福便慌慌张张的跑来,气还没有喘匀,道:“主子不好了,张贵妃中了断肠散,胎儿不保。”
这话有如晴天霹雳,上官单汐再无心睡觉,挣扎着起身,拖着病体就慌忙带着千爱向晴赶往凝香宫。
“皇后娘娘驾到!”
上官单汐步履匆匆,跌跌撞撞的走进殿内,艰难的喘息,清丽的脸,血色还没有恢复,脸色惨白,眼底些许微青,一副病弱的身躯,却完全没有多想,也顾不得规矩,来不及行礼。
“颜儿,你怎么样?”上官单汐甚至是跌坐在张倾颜床边,颤巍巍的伸出手,欲搭张倾颜的脉。
张倾颜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恶狠狠的盯着上官单汐,甩开她搭过的手,一个起身,恶狠狠地掐住上官单汐的脖子,愤怒,用尽全力吼道:“皇后,你害我皇儿,把孩子还给我。”
此时,上官单汐没什么力气,好在张倾颜也没力气,上官单汐用力的掰开张倾颜的手,竟是狼狈的滚到地上,手捂胸口,艰难的呼气,一脸错愕的盯着张倾颜,根本无力起身。
“主子!”见势,千爱和向晴忙扶起上官单汐。
素手抚上脖颈顺了顺气,上官单汐柳眉紧蹙,道:“张倾颜你疯了。”
张倾颜已然没有了力气,她苦涩一笑,满是冷漠,弱弱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在你熙黛宫喝了杯茶,我的孩子就没了,为什么你要害我的孩子?”
赵祯不语,只是坐在床边,轻搂过张倾颜,安抚着。
刘娥淡漠摇头,冷冷道:“皇后你太过分了,你是嫉妒张贵妃怀了皇帝的孩子,怕后位不保,杀之而后快是不是?”
“不是。”上官单汐的声音很弱,但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不是吗?”吕婧媛冷哼一声,说道:“千爱懂毒,而熙黛宫里很少有人伺候,所以你亲自给我们倒茶,还好我和德妃没喝,否则岂不也一命呜呼了。”
千爱翻了个白眼,辩解道:“娘娘这话可不对,倒茶之人可未必是下毒之人,况且,宫中懂毒的也不止千爱一个。”
赵祯轻闭双眼,冷冷的说道:“宫中所制毒药,均锁于皇家毒库,只有皇室之人可进入,擅入者,杀无赦。”
杨修娴摇摇头,轻声道:“汐儿,你为何这么做?”
上官单汐不禁鼻子一酸,可她从不在人前哭,淡淡的,只是轻挑挑眉,嘴角扬起,苦笑:“太妃,您也不信我了。”
赵祯敛眸,清澄的眼眸,只是紧紧盯着床沿,他不敢看上官单汐此时的表情,他怕,他看了,心就软了,只淡淡的说:“那你就解释一下,为什么两个人都喝了茶,你却没事。”
向晴双拳在身后握紧,道:“皇上,其实我家……”
话说一半,被上官单汐伸出手,制止了,继而,上官单汐硬挤出一个微笑,淡问赵祯,道:“皇上,如果我说,我没下毒,我也中了毒,你相信吗?”
上官单汐在赌,赌赵祯对她的信任,然而她似乎忘记了,她的赌运一向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差,多年来,没有倾家荡产已是万幸,她就是不肯听千爱的话,不赌,也许不会输,但她还是赌了,并且再一次赌输了,甚至输的,体无完肤。
赵祯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微光,手死死的攥住背面的锦缎,冷语道:“事情没有查清,朕不信任何人。”
淡漠一句,赵祯默然转身,她又赌输了,上官单汐笑了,她笑的那么勉强,说道:“不用查了,毒是我下的,我讨厌这个青梅竹马,我要她死。”
刘娥恶狠狠的咬牙,拍案而起,冷冷道:“好啊,既是如此,皇后上官单汐,因妒成恨,谋害皇妃,累及龙裔,今废去后位,择日问斩。”
“母后!”闻言,赵祯心头不禁狠狠一颤,微怔片刻,吼出声来,杀皇后,这恐怕是史上第一例,然而赵祯,还不想让上官单汐死,他又怎么会让她死,还死的不明不白的。
上官单汐面上平静淡漠,却隐隐一抹轻笑撇出,没有赵祯的信任与庇护,死,还不是一夕之间的事,入宫之前,她便已料到自己最终的结局,可她,不怕,只因,她不会死。
杨修娴的心更是狠狠一抽,虽是失望,她自是不愿上官单汐死的,忙劝道:“太后,皇后废得,可杀不得呀,淇儿已是为我天朝和亲的功臣,上官奕也失不得,就留皇后一命吧。”
“可是她已承认罪行,皇上怎么看。”刘娥,很聪明的一个女人,要处理上官单汐,她毕竟是不敢擅自做主的,于是,很巧妙的,她便又将这个决定权,抛给了赵祯。
“此事尚有疑点,不可妄下结论。”赵祯说过一句,轻缓了一口气,淡漠道:“废后,上官单汐从今儿起,除去中宫皇后之衔,打入冷宫,好好反省忏悔。”
上官单汐抬眸,眼中并无半点喜悦之感,淡漠疏离,缓缓靠近赵祯,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不是逐出皇宫?”
却赵祯嘴角轻扬,一抹邪笑,道:“因为朕不准你出宫。”
皇后在进冷宫之前,用最后仅有的一点权力,让人封锁了一切消息,不是怕丢脸,而是害怕有暴动,上官家西苑,逍遥宫,还有个为她什么都豁的出去的乔疏毓。
她本不想带任何人到冷宫去的,可是向晴和千爱非要跟着,带着全熙黛宫人的期许跟着。
上官单汐只记得沅冉的话:“我会保护好熙黛宫,在你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住不得也动不得,主子,早点回来,我们几个等着你,一直等着。”
张倾颜小产之后需要静养,于是遣走了所有人,关紧了房门,手中抱着一个小暖炉,一个人靠在床头。
暮雨走来,道:“娘娘,别伤心了,睡一会吧。”
张倾颜微微一笑,却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被面,淡淡的说道:“我不伤心,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有,他或许也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吧。”
手抚上平坦的小腹,还隐隐的有些刺痛,那痛,由腹部一路疼到心口,深深的扯着她的心脏,仿若被剜一般,只有张倾颜自己知道,封妃那日,皇上喝的酩酊大醉,虽睡在她床上,却是一直叫着皇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