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玉山脚下荡漾的花海,夏秋繁花枯萎殆尽,残留的,不肯化作春泥的萎蔫枯叶,和顽强的不肯变黄的,星星点点的墨绿干草,萧索的就像是上官单汐此时的心境,时不时的一阵凉风刮过,也会不自禁的疼。
薄施粉黛,青丝散散的披在双肩上,上官单汐缓缓走在早已繁花落尽的花海,淡眼,看着已经萎蔫的落花,不禁想到自己,曾经,她有赵祯,自认有如花开般耀眼,如今,一人踱步,恐就和这过了花期的花一样,终将沉睡在泥土中,无人问津,想着,居然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悠悠叹了口气。
许是想的入神,上官单汐丝毫不觉,有个人悄悄而来,只为不愿打破如此美好的场景,偏西的斜阳残留微光,光下的,虽不是一人一花海,却是一夕一美人,这美人,些许忧郁。
悠扬的箫声打破沉静的花海,终引得这美人回神,抬眸。
上官单汐就是有这样的定力,即使箫声醉人,她也可以淡定的打量一番,眼前的男子,身材较为清瘦,一身墨色长袍,头上以轻纱帽遮挡,似是不愿人认出真颜,寥寥背影显得有些孤寂,然而他箫中之音,却没有一丝忧愁之感。
琴声止,轻咳出声,耶律宗真漠然转身,与上官单汐清凉清幽的眼神相对,出口,声音些微嘶哑,道:“姑娘,听我一句,人生本是一场梦,为了小事莫生气,万物有情心有爱,何惧他人笑我痴,纵然身处风雷雨,坚信朝阳必再遇,且将烦恼化烟云,风吹云散交好运。”
上官单汐轻摇摇头,淡漠的将脸转向另一侧,淡淡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耶律宗真轻笑不语,干咳两声,这女子,竟有如此才情,轻语:“姑娘可否愿与我一谈。”
上官单汐大眼睛一转,嘴角微微扬起,却是淡淡的一句诗:“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耶律宗真将手中长萧背于身后,头微扬,吟诗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姑娘你愁,却你因何而愁啊?”
原本,上官单汐并没有觉得这个清瘦的小子,能与自己有什么交集,却竟然,他如此聪明,看得出她的愁绪,并且,还能以诗与她交谈,可见,才情之高,让她为之一悸。
上官单汐笑笑开口,道:“若是,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呢?”
耶律宗真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道:“便切记,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但见,这姑娘已然与自己对诗,耶律宗真知道,这便是个好的开始,素闻宋朝重文轻武,却不想一个年轻轻的小丫头,竟也有如此才情,倒是让她顿生兴趣之感。
上官单汐轻笑,微微挑眉,淡淡的说道:“那若是,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呢?”
耶律宗真思衬片刻,轻咳,嘴角微扬,笑意盈盈,沙哑着嗓音,道:“那么,便告知他,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