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跟我一起给你妈妈上坟的吧。”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阿婆在门外拎着一个布袋。里面放了水果和纸钱。阿婆穿戴整齐，我匆匆洗了把脸跟着阿婆去了郊外。
“唉，小霜，我带着雪夜来看你了。一晃26年了。我这老婆子腿脚也不利索也不能总来看你了。”阿婆径自摆着水果一个人念叨着，我看着蹲在地上的阿婆和照片里陌生的母亲，心里酸酸的感觉蔓延开。
“妈妈她…”我抚摸着冰凉的大理石墓碑，指尖传到心脏的零度的触感一如照片上没有温度的苍白面孔。“阿婆，你说她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呢，不生我，应该不会死吧。”
“你妈妈是你爷爷生病的时候嫁到咱们家来的。那时候咱家为了给你爷爷看病，什么钱都没有了。你爸爸。”
“他才不是我爸。”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阿婆没有听到，此时的她已经陷入了回忆里。
“那年你爷爷重病，家里也没钱治病，没办法，我就在家守着你爷爷，你爸去了H市，打工挣钱。也不知道他去了H市都做了什么，每次回来，你爸爸都带着好多钱回来，交了医院的钱还总能剩些钱给你爷爷买点补品。我怕你爸干什么不好的工作，也提醒过他，不过他一直要我放心，他一直也都本分，我也就没有多想。你爷爷在医院住了好久都没有见好，那时候哪知道癌症是什么病啊，就只知道要花钱。
后来有人说老辈子有冲喜这一说，你爸爸又没结婚，就让你爸爸结婚给老头子冲冲。你爸爸死活不同意啊。可是架不住人们劝和你爷爷越来越重的病，然后你爸爸就跟你妈妈结婚了。
你妈妈那时候可是远近闻名的贤惠啊，人也漂亮。谁都不理解你妈妈为什么会同意这门婚事，毕竟那时候追你妈妈的小伙子多得是，偏偏就看上了你爸爸。义无反顾的嫁进咱家，帮着我打理家，照顾你爷爷。
你爸妈结婚的时候，你爷爷的身体好了不少，也精神了不少，谁知道那只是回光返照啊，结婚之后你爸又回了H市，很少回来，一直到你爷爷一个月之后去世。唉，那时候你妈妈其实就已经怀上了你，就是谁都不知道而已，你妈妈跟着办葬礼，打点这个家，身子亏了，怀你的时候力气活也没少做，亏掉的身体补不回来，加上葬礼之后你爸爸又回了H市，从此杳无音信。家里就我们两个女人，你妈妈还是背着我干活打零工支撑这个家，就这么伤了脊椎。那时候怀着你也没办法吃药治疗，就那么挺着，月份越大，身体就越不好，到最后站都站不起来。一直熬到生你的时候，身子跟不上，加上你妈妈胆子小，就那么难产了。
医生说让你妈妈放弃你，她就是不肯啊，一定要生下你来，结果血崩，抢救都抢救不过来。”阿婆的声音已经颤抖，我低头看着那张老泪纵横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而对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憎恶更加深了一层。
“你说你妈怎么就那么犟，你刚生下来身体也不好，我都想了，大人孩子要都保不住，我这老身子也别活了，下去陪你们娘俩挺好，可你活下来了。我一看你那时候小小的，我就告诉我自己，我得好好活着，我得把你健健康康的照顾大。”阿婆拉着我的手，我坐在阿婆的旁边，原谅我从未有关于她的太多记忆，毕竟我不是身体的原主，可是这份感情我却是能深刻的体会到的，那种心疼和相依为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