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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400000205

第205章 仁义之师

五色旌旗招展,雷鼓鸣金。乘风破浪,浩荡杀来。战鼓号角一声紧过一声,一遍高过一遍。震天喊杀与金铁撞击交织莫辨。云梯层叠、飞石如蝗,攻城强兵如流水般源源不断的涌进。重盾锁甲护体,战靴声整齐划一。每踏一步,宛如铁壁动地,枪戟寒光压过了风雨中晦暗的天光!门外刀枪瞬间飞立执起,迦斯万军齐声叫喊:“杀——”

登时,那秋夜,雨意连绵,电掣雷鸣!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闪瞎了半片天空!

索尔玉鸣都城的东府门,终破!

接着,那便是人人贾勇、个个争先。进退周旋,御车者出尽驱驰之巧;左右前后,弯弓者夸尽纵送之能。鹰犬藉势猖狂,狐兔畏威而乱窜。弓响处血肉狼藉,箭到处毛羽纷飞!

在这个风雨连绵之夜,东府门攻破之后,昭示着索尔权倾朝野三十载的索尔元帅统治时期的结束,昭示着长达三百年的索尔王朝的破灭,更昭示着迦斯统一西方内陆。

偌大京华、九重城阙,任凭发生过多少骸骨支天、白骨露野的事件。此夜过后,死去的将士将会化为尘土,被永远掩埋在煌煌天威之下!

当迦斯大军以强悍的姿态攻破玉鸣,杀得索尔将士哭爹喊娘。即使此时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大雨,但他们依旧准备在可能充满无数守备军的玉鸣城内来一阵暴风雨般的屠杀。可迦斯杀敌无数英勇无匹的将士们却万万没想到,他们在进入玉鸣城居然会看到如此景象——

映入眼前的,居然是索尔臣服的民众们跪在地上的萧索身影。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还是如同蚁潮一样黑压压的一片。

望着那如蝼蚁般渺小、如海潮般多广的索尔无数男女老幼箪食壶浆的向他俯伏膜拜时。迦斯国主星驰野承认,那一刻,他真得有点儿愣了!刚刚饮过无数索尔将士血的方天画戟,也僵了!

直到一声尖细又带些清脆的女声响起,他才堪堪回神,原来是那个跪在万民最前面的女子:“迦斯星王——索尔唯剩的王室之女钰彤公主率索尔万千臣民投靠迦斯,还望星王刀下留情,饶索尔万千黎民!”

说罢,便伏身跪地,遥遥下拜。无数百姓们见此皆俯伏于地,山呼大王,宣示着他们的臣服与效忠。

雨中,一位窈窕风立、挽着云鬓的宫装女子,正面带轻纱的盈盈立于秋风夜雨中,透着股莫名的萧索纤弱。宗室之女?高立马上的迦斯霸王蹙眉:“你是索尔公主?”顿了顿又疑惑道:“据寡人所知,索尔再无王嗣在世。”言下之意,你是冒充的吧?

索尔元帅洪摩天残杀王嗣、陷害忠良,甚至大兴文字狱杀尽儒生等诸多残暴无道,早已不算什么新鲜事了。

扶风、靳沉、公门挚、冷俊熙、晏莱等谋臣武将皆与星驰野一样瞠目,却也同样心怀警惕,不敢松动。

才攻下索尔玉鸣,就冒出这么一位自称索尔公主的佳人,率着无数臣民前来请命。搞得他们像是拦路打劫的强盗似的。这佳人看着孤单纤弱惹人怜爱,这来意却是一点也没办法让人怜爱啊!

宫装女子索尔钰彤公主,身子似是微微在冷风夜雨中生着颤,婉转陈述道:“回星王陛下,钰彤本是索尔庶出八公主,自父皇逝后,那洪老贼居心叵测,将我索尔王室王嗣残害殆尽。钰彤眼见宫闱当中、风刀霜剑,这才偷跑出宫,寄宿于外。迄今已有三载矣!闻听迦斯大军兵临城下,洪摩天贪生怕死,已乔装而逃,弃我万千黎民于不顾。眼见索尔上至宗室下至官员无一人主持,钰彤恐我万千臣民遭戮,故只好暴露公主身份,求迦斯星王恕过这万千黎民!”

话刚说完,纤纤身子又俯伏于地,于雨中更显娇弱周遭百姓亦纷纷叩首相随:“愿王怜我万千黎民——”

哦!原来是在索尔元帅魔掌下侥幸逃脱的索尔公主。在魔王当道时能保住性命逃出生天,却又在索尔国破家亡时为无数百姓前来乞降新王?如此聪慧、勇敢集一身的女子,在西方这封闭的地儿简直凤毛麟角,当赞一声心怀天下的护国公主才是。

当星驰野看了女子的公主印鉴确定了身份,遂跳下马来。按照正常的发展趋势,接下来这位迦斯霸王该对这跪在雨地的忠肝义胆的佳人好好怜惜一番。可谁也没想到,这位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但实则秉承佛心的霸王星驰野,却在跪地女子面前几步处站定,战甲铿锵、披风飞展,无边风压滚滚。

钰彤公主抬眼,面纱上的双睛滚动,神情早已呆滞,喉咙干涩的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从来没见过如此男子,如此天上地下举世独尊的男人!

这一刻,颠沛流离的钰彤公主,仿佛看到天神踏着五彩祥云的天神……

奈何天神磁性的朗声振振,冲破天苍,却偏将她打入地狱中去:“我迦斯铁军虽所向披靡,可何曾滥杀无辜?用兵索尔不过为一统西方、决战东西,为我西方而战。攻破玉鸣都,杀得也只是手持利刃与我迦斯作对的兵甲之士、博弈王侯,为难索尔百姓作甚?公主言之凿凿,好一番大义无畏,却是置为统一西方流血流汗的迦斯万千将士于何地?”

“嗵——”钰彤公主轰然倒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说不出一句话来。当时率着大伙跪在这儿时,忽然下起了雨,有好些百姓都有退意。是她道雨中跪地求生,更能感动人,生得希望更大。明明就是如此,咋还错了呢?

星驰野身后的迦斯君臣们也纷纷露出别扭的神色。攻破西蒙时,人家西蒙的百姓也没怕成这样呀?似这般求着土匪放条生路的狗血戏码,怎在他们正义英勇的迦斯铁军面前上演了?他们是正义之师、正义之师好不?不是残忍无道的强盗哇——

星驰野不理会倒在雨中的美人,继续道:“公主是不是以为,自己在索尔元帅逃跑之际却站出来为索尔百姓说话,履行了索尔宗室女该有的责任,显示了自己身为索尔公主的大义?”

钰彤公主呆滞的双眼带着询问的望着星驰野,还眨眨眼,仿佛在说,没错啊!

星驰野却忽然双指一拢,指着周围跪在雨中的无数男女老幼道:“这大雨滂沱,让万千百姓陪你活受罪,这就是你所谓的大仁大义?”

“这总比被城破之日,被屠戮殆尽的强呀——”

钰彤公主似再也受不了星驰野仿佛拷问灵魂的的质问,刷得从地上起身,跪坐在星驰野面前,蓦然一声长吼,又捂着脸放声大哭了起来:“钰彤只是害怕,害怕百姓们遭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哪国百姓国破家亡时还能苟且存活……”

方才怒气汹汹的迦斯国王见此也瞬间泻了气焰。人家弱质纤纤的公主都哭成这样了,还想怎样?显得他这胜利之师盛气凌人欺负人不是?

星驰野叹了一口气,刚想伸手将钰彤公主从雨中扶起,身后公门挚、扶风等已经上来。靳沉老大哥看着人家女娃在雨中半天,有些嗔怪道:“唉,主公当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呀!”忙忙把钰彤公主搀扶起来。甚至总是发善心的老好人靳沉还特意嘱咐后面还跪着的一众百姓们,别出来淋雨了,赶紧回家去,一个个的这不是胡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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