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营地里安静极了,四处空荡荡的,唯有马冀的主帐四周守卫森严,亲兵手持火把照得一片通明。主帐四周布满亲兵,还有卫营环绕排列,守卫在主帐周围,刘兴便在其中一座中。
守卫真是森严!
慕容和誉躲在远处看了看,看样子偷袭是行不通了。再拖的话,小羿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等到马冀反应过来,一切就都完了!现在是非动不可!不动,跟在自己身后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那就硬闯,今夜,马冀必须死!
打定主意,慕容和誉对身后众人打了个手势,把盘龙戟收在身后,随盘龙戟收起来的还有翻腾的杀意,低头默默走向主帐。
“什么人?”见有人过来,一外围的亲兵厉声大喝。
慕容和誉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说你呐,快离开,这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说着手中的枪已驾在来者脖子上。
慕容和誉不为所动,睥睨一视,“我是杀人的人!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那守卫的头飞出几丈远,齐整的断口喷着艳红的血,溅在慕容和誉坚毅的脸上。
“冲!”慕容和誉擦去脸上的血,率先冲上去,盘龙戟飞转间已要了两人的性命,后面上千人紧随其后,毫无畏惧地冲杀,“杀!”众人像野兽一样扑向中军主帐,见人就杀。
今夜,他们为了慕容和誉而战,为了不甘平庸而战!
队长模样的人喊道:“快!快去禀告大将军,有人造反了!”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整个亲兵队伍一片混乱,他们可不是大营那些天天训练的新兵,也不是慕容和誉所带这些经历过死亡和鲜血,真刀真枪干过的人,有的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草包,有的疏于训练,两者一比,就是云泥之别。
“不许后退!守住...”后面的话卡在嗓子里永远说不出来了,一道残月形的侧刃正架在脖子上,“咔嚓!”一声,头断血流。慕容和誉收回戟,反手一劈,又有两人命丧黄泉,“郭林,我带人冲到主帐,你和苏青按计划行事!”
“好!”后面郭林就势砍翻一人,“兄弟们,跟我来!”后面立马分出二百多人随郭林走了,苏青看了一眼慕容和誉,“保重!”随后带人撤退。
慕容和誉在前方开路,盘龙戟左砍右杀,煞是威猛,“兄弟们!杀!”
“杀!”
“杀!!”
军帐外一片嘈杂,刘兴拢了拢袍服,放下手中的书,“外面怎么了?”
一小厮突然从营外闯进来,满脸惊慌,“不好了,大人!不好了!有人造反!”
“什么?”刘兴眉头紧锁,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万万不能出事!转头唤人,“夜十七!”
“在!”空中传来回应,却迟迟不见人影
“外面情况如何?”
“约一千新军进攻主帐,正在交战。”刘兴拍案而起,“你去中军大帐协助夜十五、夜十六,让他们牢牢护住中军大帐,万不能让马冀出事!另外让人去通知张全,全营宵禁,让新军都呆着不动,处理好这些就让他带人来增援!”
“是!”一道黑影蹿出营帐。
一千人就想造反吗?难道守在主帐外的一千亲兵是吃素的?“嘿嘿~”刘兴冷笑出声,这精心策划的一切,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得逞?
一边郭林带着三百多号人脱离战场,游荡在卫营四周,多数亲兵被慕容和誉吸引在正面,这里区区数十人的守卫不足为虑,杀完所有的亲兵,郭林命人把一桶桶黏稠的液体倒在卫营上,发出刺鼻的气味。
“嘿嘿,等会儿够你们喝一壶的!”
正面,慕容和誉所带的数百人在卫营正面苦苦作战,硬是顶住了一千亲兵的反击。众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行,浴血拼杀,每走一步都是万难!今夜,只有前进这一条路可以走,走不下去就是死,退后也是死!但要是胜利了,就是功臣名就的大业!数百人就这样抱着必死的念头,随着一个人的脚步坚持!
“放箭!”亲兵队长一声令下,准备了许久的箭阵上前,锋利的箭矢在空中划着弧线射在叛军中,立刻有人中箭身亡,死伤一片。
“放!”箭雨再来。
“大家散开!”慕容和誉大声喊着,还是有人躲闪不及被射穿,黑色的箭翎贯穿肉体,射在头上,胳膊上,腿上,有人中箭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再也办不到。不甘,永远留在了他的脸上。
大片大片的叛军在箭雨中倒下,惨叫连连,眼看败局已定。
“嗖~嗖~”箭翎破空声再度响起,这次却来自于叛军身后,苏青所带领的二百人也以箭阵排列,射出的箭燃着火苗,瞄准的却不是亲兵,而是卫营!
箭落在卫营上,立马烧了起来,越烧越旺,浓浓的黑烟立刻升腾起来,带着刺鼻的难闻气味,原来郭林刚才倒的是油。火仗风势越烧越旺,转眼间已连成一片,卫营尽数燃烧,包围了正中的主帐!
“着火了!”
“卫营起火了!”
“快逃!”
“跑啊!”亲兵四下逃窜,好不容易排好的阵形被打乱,众人你踩我踏,丢兵卸甲,乱得好不热闹!慕容和誉望着苏青所在的方向欣然一笑,高举盘龙冀,“冲!杀马冀!夺兵权!杀!”原本丧失的斗志在这一瞬间复原,即使是身负重伤的人也挣扎着站起,随慕容和誉继续冲杀,“杀!”
亲兵被火烧得阵脚大乱,留下一路的尸体往主帐的方向逃,苏青带人紧随在后也杀过来。郭林带人回来从亲兵侧面杀出,冲散了一片,而后三路汇合,合计约有八百人,而亲兵此时剩下不到六百,人数的优势不复存在,双方势均力敌,正式在主帐前展开了厮杀。
郭林拿着大刀连劈数人,眼见大营近在咫尺,甩开两条大长腿就往帐门冲。大刀一砍,挡在前面的人直挺挺地倒下。“叮!”郭林的横劈大刀突然被两把短剑架住,“娘的,敢挡老子的刀!”郭林骂着就要抽刀,两把短剑却松开反切郭林脖颈,后者反应够快,一弯腰绕开两把剑,但脖子被划出两道浅浅的血痕。
“小子,不错,看刀!”郭林持刀冲了过去。
“小心!”慕容和誉大喊,飞身过来。
“叮!叮!”盘龙戟先到郭林身前,两枚针形暗器应声落地。
郭林见此不免倒吸了口凉气,要不是盘龙戟,恐怕自己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郭林,他交给我!”
“好!”
慕容和誉收戟挡在郭林身前,打量着对方,黑衣,短剑,冷漠,还有阵阵杀气。
“看阁下的身手应该不是军营中人吧?”慕容和誉试探道。
“夜十七!”冷漠的语气,简单的回答。
“夜十七?”是名字还是出处?慕容和誉略一走神,夜十七伺机而动,身子紧挨着地面射来。见状,慕容和誉跃起,盘龙戟下刺,“叮!”夜十七以短剑挡住,一道银光从他手里飞出。
不好,是暗器!慕容和誉立马后翻,但还是慢了一步,胸口被银针划开一道口子,流着血但不深。
好熟悉的打法,慕容和誉立刻想到了黄草林的黑影,“你难道是黄草林的那个?”
夜十七不出声,只是冷冷看着慕容和誉。
后者反手一握长戟,虎目闪过杀气,“不说,那就去死!”飞身上前,长戟横贯,见势就要刺穿夜十七。
“喝!”夜十七侧身飞出,两把短剑直逼慕容和誉脖子!
“你上当了!”慕容和誉狡黠一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打。双手回收,盘龙戟锋利的侧刃瞬间剜进了夜十七的后背,用力一划,狭长的伤口深入皮肉,“噗!”夜十七吐了一大口血,右手突然一挥,撒出漫天暗器,慕容和誉趁势闪躲,向后退去。未稳住身形,夜十七早已杀到眼前,“叮!叮!”两声,盘龙戟挡住刺来的短剑,夜十七冷笑,头一低,从后背的背弩射出两支弩箭,“嗖!!”两只弩箭挂着劲风射来,慕容和誉松手,一脚点在夜十七胸口,借力移出数步,射来的弩箭堪堪从慕容和誉后仰的头上方飞离,稳稳钉在不远处的帅旗旗杆上。
如此近的距离,射中必死无疑!慕容和誉冷眼盯着夜十七,到底是什么人?如此不要命的打法!这全身上下还指不定有多少暗器!
“哄~”帅旗那腿粗的旗杆从弩箭射穿的地方折断,砸在地面上。
夜十七伺机而动,转眼已到了慕容和誉身前,“该死!”慕容和誉连连后退,离主帐越来越远。
夜十七灵动的短剑这次切向慕容和誉的手“叮!”盘龙戟脱手落地,人也飞出老远。
“嘿嘿嘿~”夜十七冷冷笑着,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流着血,渐渐染红了整个后背,但他好像没有感觉到疼一样,如利箭般射向失去了武器的慕容和誉。
“叮,叮...”两声脆响,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了数招,慕容和誉胸口中了一剑,手里握着一把随手捡来的剑,抵着夜十七的短剑。
“没想到你还会用剑!”夜十七收刀退了几步,舔着左臂的伤口。
“今夜,挡我者必须死!”慕容和誉一震长剑,留下残影串串,直射夜十七。后者被逼得后退,右腿以一种极扭曲的姿势转动,“嗖!”五根两寸长的弩箭同时从腿弩射出,慕容和誉收剑防守,银光晃动间五根漆黑的弩箭被原路卷回,“啊!”夜十七看着飞回的弩箭倒吸冷气。却没想到五根箭后是夺命的长剑和一双布满杀气的脸。“噗!”剑无情地穿透夜十七的胸口,“怎么...会...”
“长兵器只适合战场,我是故意的!”
没再理会夜十七不甘的眼神,一挥砍,斗大的头颅轱辘轱辘滚落到地,洒下一地血迹。
今夜,挡我者必死无疑!
慕容和誉抓起盘龙戟转身就往主帐冲。
“大哥!”身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
慕容和誉转头一看,只见一群身着蓝衣的人骑马从外围杀过来。
“大哥!”南宫羿骑马跑在最前面,手中厚重的斩马刀见人就砍,一刀下去不是头没了就是变成两半。硬生生冲出一条血路,踏着一路的尸体杀到主帐附近。
“大哥,我来助战,你只管杀了那****的马冀!”南宫羿勒住马,马跃起前蹄在原地打转儿。
“好!”慕容和誉转身向主帐杀去。
南宫羿带人回援,郭林等人立马士气大振,人人像打了鸡血似的,杀红了眼,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再杀!!!
刘兴所在的卫营亦烧着大火,灰头土脸的刘兴在小厮的搀扶下刚逃出卫营。
“咳,咳,咳!”黑烟呛得嗓子发疼,刘兴望着漫天大火,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难道一千人的叛军真要成功了?精心策划的一切真的要付之东流了吗?
刘兴瘦弱的身躯就那样站在火海中,一阵冷风刮过,眼前多了三道黑影,阴冷诡异,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只是静静站着就让一旁的小厮颤抖不已,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堂主?!”刘兴立刻俯身跪下。
正中的黑袍人一步一步走到刘兴近前,黑袍遮住了他大半个脸,黑袍的阴影投在那半张脸上,映在火光里格外恐怖,“失败了。”
“什么?”刘兴抬起头,瞳孔瞬间放大,惊恐地看着黑袍人,他当然明白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
黑袍人不做声,一把薄如蝉翼的柳剑瞬间搭在刘兴项上,“走好。”平淡的语气像是即将分别的朋友间的祝福。
“咝~”“啊!”刘兴的左耳离开了头,接着身体从腰分离,血淋淋的脏器带着热气缓缓流出。
“啊!哼~哼~”一分为二蠕动的上体带给刘兴无尽的痛苦,连喊疼的力气也没了。
“把他扔回去。”黑袍人转身离开。
身后一人将尚且活着的变成两半的刘兴扔回火里,另一人手中提着一个布袋,湿湿的,滴着猩红的液体,一步一步走向早已吓傻的小厮跟前,“咕噜~”小厮喉咙发出声,低头,一只手正伸进自己的胸膛,眼前再没有半分色彩,只有黑色!
艳丽的红光罩在三道黑影上,说不出的诡秘,红与黑的交融,像是血液与死亡的映射,而他们则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大火烧起,夹杂着刘兴声嘶力竭的哀鸣,一阵风吹过,三道黑影转瞬消失于无形,仿佛他们从未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