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距洛都不足两日路程的小镇雍和镇时,饶是车马走得并不算太快,幽兰却忽然感染风寒,生了温病,全身发烫,寝食难安。云轩甚是着急,却也别无他法,倘若继续赶路颠簸势必会加重幽兰的病情,只好在雍和镇暂作停留。当即请了郎中,替幽兰诊断病情,速速抓了几味药,赶忙就让小六子煎药去了,云轩则一直陪在幽兰身边。握着她冰凉的手,他多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然而看着幽兰额上不断冒出的汗,他又有些愧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将她从千里之外的宜州带进宫里。眼下幽兰昏迷不醒,云轩能做的也唯有安静地呆在她身边守护着她,替她拭去额上不断冒出的汗,祈求上苍让她早日康复。
幽兰虽然睡着了,但是睡得极不安稳,额上汗如雨下,手脚微微抖动,似乎在挣扎,云轩只好握紧她的手,并在她耳边呢喃着,辅以安慰,可是幽兰似乎做噩梦了。迷迷糊糊中说起梦话来:
“爹爹,爹爹,不要走,不要走……”
“哥哥,哥哥,不要离开幽兰,不要……”
“狗皇帝,狗皇帝,我……”
“忠叔,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兰儿会回来看你的。”
“砰——”的一声从门外传来,原来是翠环,刚从门外打了盆谁进来,听见“狗皇帝”三个字,惊了一下,竟失手打翻了水盆。急忙俯身捡起木盆,收拾残局。
“翠环,怎么了。”闻见翠环打翻了木盆,云轩回过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毕竟翠环从来就不是个粗心的丫鬟。
听见从幽兰口中吐出的“狗皇帝”三个字,云轩心疼,仿若针扎一般,索性后面的话没有从幽兰口中吐出,不过云轩也大致知道了幽兰的心意,只是眼下事已至此,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没什么,没什么,一时手滑,打翻了水盆,惊扰了小姐和公子,望公子恕罪。”翠环有些慌张,好在自己的小姐没有把下文说出来,若然说了出来,真不知道会怎样。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地伺候小姐了,可不能再出现今日的状况。否则,入了宫,那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了。好在听皇上的语气,他似乎并没有觉察什么,虚惊一场!重新打了盆水端了进来,看见小姐泛红的脸,和不甚舒服的脸庞,心下只能祈祷:小姐,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这期间,抚纱同样也在幽兰跟前忙前忙后,未曾停歇一刻。翠环看在眼里,心说,果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丫鬟。
几个丫头忙了整整三日,幽兰总算是好了,额上也不那么烫了,慢慢的也能进食了。只是这夜里仍旧睡得不好。这天夜里,幽兰坐在床前等着翠环进来帮她洗脚。等了一会儿,进来的却是抚纱。
“平日都是翠环照顾我沐足,怎么今日竟是你来,翠环干什么去了?”幽兰有些奇怪,问道。
“回小姐的话,环儿姐姐煎药去了,奴婢听说小姐这几日夜里不能入睡,奴婢从小在外漂泊,认得几个异人教了一手按摩的技艺,想给小姐按按足底,想来应该能助小姐入眠。”抚纱说得极为谦恭。
“哦,原是如此。”幽兰心想,果真是个机灵的丫头,于是就让她为自己沐足。
抚纱轻轻脱下了幽兰的鞋袜,幽兰一双秀足就出现在了抚纱眼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白皙好看的脚。而后,抚纱用手试了试水温,凉的差不多了,让幽兰将脚伸入木盆,静静的泡了一会儿。听抚纱说,她在水里加了几味中药,有助于睡眠。泡了一会儿之后,抚纱将幽兰的双脚拭干。开始替她做足底按摩,按了一会儿,许是力道刚好,幽兰脸上露出了一丝丝惬意的表情。心下想这丫头真是能干。按着按着,抚纱发现幽兰的右脚脚底围着脚心有五颗大小不一的痣,成五星连珠之势。瞬间惊呆了,不过却又感到欣慰!果然是她!
“小姐真是好福气。”抚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何以见得?”幽兰也有些诧异,抚纱怎么突生这般感慨。
“小姐足底五颗痣成五星连珠之势,奴婢听人说生有这种胎记的人非富即贵。”抚纱一字一句说道,表面不露声色,实则心下十分高兴。
“也许吧。”幽兰听了抚纱这番话突然想起小时候,爹爹请了相士替自己看相也谈及了自己足底五星连珠的胎记,相士当日说自己将来会大富大贵,只是虽然富贵,人生却也十分坎坷。如今看来,相士倒是说中了不少。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丫头也不简单啊,连这种相术也知晓。
尔后,翠环端着药进来了,幽兰就让抚纱退下了。幽兰喝了药,主仆二人又聊了会儿,席间幽兰谈及抚纱的机灵,翠环也点头表示赞同。是夜,幽兰的确睡得特别香。
在雍和镇耽搁了几天,隔天,幽兰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一行人吃了早膳后,直奔京都。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