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众妃嫔退下了之后,太后开口道:“皇帝,你方才似乎有话对哀家说。”
云轩道:“儿臣的确有些话想对母后说,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幽兰似乎意识到云轩想说什么了,拉着他的衣襟,微微摇了摇头。
太后见皇帝犹豫,道:“皇帝,你是一国之君。什么话当讲不当讲,你心里应当有个考量。这般优柔寡断,不妥当。”
云轩道:“此事事关兰儿,所以儿臣不能不谨慎。”
太后闻言,来了兴趣,道:“事关兰妃?那便让兰妃自己说。”
幽兰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妾无话可说。”
太后道:“你二人就别卖关子了,哀家瞧着皇帝这般小心,怕是与兰妃的身世有关吧。”
云轩道:“母后慧眼,想来已寻得不少蛛丝马迹。”
幽兰一时无话,她不知道,这会儿揭开了自己的身世之谜,会不会在前朝掀起轩然大波,毕竟当年云氏一案,牵扯颇多,被捕入狱者多达百余人,俱是素日与爹爹私交甚好的朋友及同侪,被判处以极刑者十六人,其家属受牵连着多达三百余人。爹爹虽蒙冤下狱,可对这个苛待他的国家与皇帝没有半点怨言,最后他拿出了祖上传下来的由仁文帝(云轩的曾祖父)亲赐的盖有仁文帝玺印的黄金和田玉腰带,有免死金牌的作用。爹爹用它替其余人等求情,先帝感其义薄云天,但又迫于朝堂的压力,最终杀了爹爹和他两个极其重要的副将,其余人等均无罪释放,也未累及判刑者的家人,只是谋逆的罪名着实污了爹爹一世的声名。
太后道:“既然兰妃不愿开口。那么就皇帝来说吧,若是‘当讲’之言,哀家就听着;若是‘不当讲’之言,哀家就权当皇帝没说过。而且无论今日所言有何紧要,俱只有咱们三人知道。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吧。”
幽兰闻言,安心不少,道:“既然太后这样说了,那臣妾也不好隐瞒。只是若太后听完臣妾所言,觉得不舒服。臣妾任凭太后处罚。”
太后道:“合着哀家在兰妃的心里全然就是不讲理的人啊。”
“臣妾不敢。”
“你且说来听听,都隐瞒了什么。”太后道又喝了口茶。
“臣妾是将门之女。”
“就这么一句?将门之女,由宜州来,云姓?”
“家父是云将军。”
“云将军?哪个云将军?”
“云熙礼。”
“你说什么?你是云熙礼云将军的女儿?皇帝,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太后闻言,一时有些激动。
“回母后,儿臣一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哀家呢?白白让哀家狐疑了那么久,以为你是哪里来的不明不白的女子。没曾想竟然是云将军的女儿。”太后的目光变了。
“太后不嫌弃臣妾罪臣之女的身份。”
“罪臣?你也觉得你父亲会谋逆?”太后问道。
“臣妾自然不会。家父一定是被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哀家不能下定论。但是哀家见过你的父亲,也听说过云将军的为人,哀家觉得他不会谋逆。可是兰妃,你要知道,有时候人总是身不由己的,纵然先帝已有查知,可前朝要处斩你父亲的折子一日之内竟然呈上了十二三个罗织的罪名多达九条。先帝焦头烂额,不得已才错杀忠臣。”
“从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天子最重要的是保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绝非保一人性命无虞。你可能觉得皇家无情,竟拿你父亲的血来摆平政局的动荡。可天子终归是天子,冷血果决有时候比优柔寡断要好上千万倍。你可以委屈,你也可以质疑先帝的决定。可就当时情形来看,没有更好的选择。云将军深明大义,英勇就义保仁国百年基业,他是我仁国的大英雄。”
“就算如此,爹爹他忠君不二,为了仁国,鞠躬尽瘁,长年征战沙场,使得仁国边境再无人敢犯。这样的忠臣,竟然落得谋逆的罪名被斩首。”幽兰说着不禁落下泪来,云轩只好拍拍她,聊作安慰。
“是仁国欠你爹爹一个交代。这也是先帝人生最后一段时光的遗憾。他愧对云将军。”太后说着,上前替幽兰拭去眼角的泪。
“谢太后娘娘关怀。”
“好孩子,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吧。”太后心疼地看着泪眼婆娑的幽兰,道。
幽兰闻言,突然大哭了起来…
为了自己的江山,平白牺牲了一个军功累累的将军的性命!果然无情最是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