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幽兰的轿子离开陶兰的那一刻,翠环穿好了夜行衣,今夜宫中真正的热闹的地方,只会是承礼殿。这个时候的清淓殿,少了李妃镇宫,应该会冷清不少。这样的机会,一年也碰不上几回,既然上天垂怜,如若不抓住机会,岂不是愚蠢之至,轻轻摘下头上的发饰,手上的首饰,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太过碍事,熟练地盘好秀发,扎好蒙面巾,从陶兰的后大门出去转身朝清淓奔去。不过今夜毕竟是中秋,月色太美,她还是需要小心避过一些来来往往的宫人才是,于翠环而言,这些不过小菜一碟。
从御花园快速地越过,今夜唯一不便之处便是,月色太亮,翠环不能跃上各宫的屋顶,不然的话,可省时不少,而且清淓离陶兰确实不算近,以她现在的速度,恐怕需要半个时辰,晚宴大概也就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李妃再从承礼殿返回清淓殿,轿夫的脚程再快,恐怕也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自己至多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随即如此,但是要打探那么大的清淓殿,两个时辰确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承礼殿这边奏乐刚起时,翠环恰好跃上了清淓殿的宫墙,四处环顾了一下,发现自己太过紧张了,除了守卫仍旧在宫门前守着之外,宫墙内静悄悄的,并没有看见宫人来往,索性跳下宫墙,走了进去,行了百步,仍没看见几个宫人,几可称得上如入无人之境,这清淓殿的宫人竟如此懒散,主子不在便如此这般,似乎有些不太可能。多年来的经验让翠环神经顿时敏感起来,难不成是陷阱?于是又迅速找了遮蔽处,小心地朝清淓宫的主殿走去。
明月照在清淓殿上,沐浴在圣洁的月光下的清淓殿,显得十分庄严美丽,翠环不知道此刻在她眼中的清淓殿为何会这样美好,仿佛不是她曾经来过的清淓,私心想,李妃若是此刻见到如此安详静谧的清淓是否还会对陶兰耿耿于怀?
四下环顾了一下,还是无人。入夜不久,一个偌大的清淓宫,竟然连半个宫人都碰到,的确太不寻常。她停滞了一瞬,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犹豫了一会儿,推门进入了清淓殿的书房。上次若非是李妃突然到书房来,否则她肯定已经查到了什么。
踏着月色,翠环轻声地摸进了清淓宫的书房,上次若非李妃突然进来,她恐怕已经查到了那个李妃不想让人发现的秘密,至少现在看来那的确是一件值得细细追究的事情。
推开书房的门,门发出了‘吱呀’声,有一些刺耳,好在不是太大声,清淓的宫人连这种事情都没注意到,怨不得李妃总是埋汰自己的宫人太没眼力劲儿。
快速地掩好门,走近正对书房门的花梨木制成书案,快速地翻找起来。
书案上倒是颇为干净,看来每天都有宫人打扫,只是那一方上等的砚台上还留有残墨,瓷质笔架上的毛笔笔尖上的墨迹似乎才干不久。中秋节这么重要的日子,李妃不把重心放在中秋家宴上,还有心思玩弄纸墨,况且据翠环所知,李妃并不爱舞文弄墨。
书案的左侧是一个不算太大的书柜。书柜上的书倒是摆放的整整齐齐,在这样的夜里,使用火折子极为不便,翠环只能凭借着照明石微弱的荧光查探书柜上的书籍。《论语》、《孟子》、《春秋》、《战国》、《吕氏春秋》,四书五经之类,各类书籍均有。再看看,竟然还有《女德》这样规范女子三从四德的书籍,一想到李妃平素的样子,翠环不禁笑了。书柜大约有六层,每本书看上去似乎都没有太大问题,每本书都有被人取出的痕迹,只是不曾想李妃竟然涉猎如此之广,出人意料。
细细查探之后,书柜上的书没有蛛丝马迹。可是那日听那宫女所言,那幅字画的确是从书柜中掉落出来,按说这些隐秘若藏于书册之后,确实是上策。奈何竟没有。
书柜的顶部还有几只小箱子,目测箱子的大小放下几幅字画,措措有余。挪了一张凳子,打开箱子寻找,均是名家的画作,看起来,李妃也是颇有涵养,终归是出身相府,果然不同一般。
可是那幅字画究竟藏匿于何处?想来经历上次字画掉落的事情之后,以李妃紧张的程度应当会更加小心保护才是。
忽然看到书案旁有一个精致的绢缸,里面倒是放了几个卷轴。难不成放在这儿?翠环转念一想,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打开缸中的字画,有名家之作,也有李妃自己平日画的一些画作,有一幅名为《湖畔青莲》的画作倒是让翠环拍案,没想到李妃的画技竟如此高超,她仿佛能看见那一株婀娜的青莲,似乎能感受到那东湖畔吹来的微风。看了一会儿,竟然没有一幅画卷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翠环,想了一会儿,似乎有一个细节她忽略掉了,于是她重新展开那些卷轴,她终于发现了那个细节,所有的画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每一幅字画都有落款,但是有一幅画没有落款,而且画风不是出自名家也与李妃自己的画风格格不入,并且上面的题诗也不是李妃的字迹。
终于找到了,犹豫了再三,她从书柜上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差不多的画卷塞进画缸,拿走了那幅没有落款的字画,任务完成,撤!
“云幽兰藏得可真够深的。”李妃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糟糕!李妃回来了,似乎还是朝书房走来,都怪自己太过入神,动作太慢,忘记了时辰。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