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难道方才的一切都是梦？可若是梦的话，这梦又是从何时开始做起？现在是不是已经醒来？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少女轻笑问道。
白凡沉默不语，缓缓闭上了眼睛。
少女无声一笑，轻轻朝白凡跨出一步，柔声说道：“之所以如此，只因这里并非真实，此处，实为我主魔天的目光凝聚所在。”
“什么意思？”白凡迷茫问道。
少女不动声色，又向白凡跨出了一步，嗓音愈发低徊：“我主左眼为善，右眼为恶，俯视世间生灵，这里，正是那恶眼注视所在。在这无上魔眼直视下，一切恶无所遁形，皆会显现出来，至于你所看到的，正是你心中的恶念！”
“我的恶念？”白凡紧锁眉头，苦苦思索着什么。
少女点头应答，脚下不停，已来至白凡身前，眼波流转看着他，轻轻探出了手，满目怜惜。
下一刻，白凡突然伸出手，将九叠剑一把抓住。
少女如遭蛇噬，赶忙缩回手，方才还亲和可人的俏脸，立时蒙上一层阴霾。待她看清白凡并未睁眼，只是以剑杵地坐稳了身形，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只是一场噩梦，别再纠结，快快醒来，我会带你走出去。”少女语调更加轻柔，再度朝白凡额头探出了手。
这一次，白凡果然一动不动，任由她的指尖靠近。
一尺，半尺，一寸，少女的手指眼看就要触到白凡印堂，可就在将要接触刹那，异变陡生！只见白凡印堂忽然出现一个黑点，随后立即呈放射状向四周延伸扩散，宛如纠缠的树根，分外狰狞可怖！
少女乍见之下，竟然失态，惊叫着向后退去。
不待她站稳，白凡忽然睁开眼睛，锐利如刀锋般的目光，直刺少女那惊恐的双眼。下一刻，更锐利的剑气自九叠剑尖透射而出，同样刺向少女眉心！
“你以为，当真骗得了我吗？！”白凡眼神又恢复了冷漠坚定，语气比剑锋更锐利！
少女面对刺来的利剑，赶忙腾身而起向后飞退，只是那剑光快逾闪电，任她如何拼命加速，不但拉不开距离，反倒越来越近，森冷的剑气直指她眉心，激得她额头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剑客！快快醒来，万不能再沉迷噩梦！”少女急得嘶声大喊。
白凡目光冷冷相对，左手一挥，一个小小的灰白事物朝少女迎面飞去。
少女只当打过来的是法宝，连忙运足魔气一挥手，正拍在那事物上，只听“啪”的一声，那指尖大小的事物应掌粉碎，只在她手心留下一点印记。
红色的印记，血迹！
那被她拍飞的，赫然竟是一块带血的碎骨！
方才，就在少女将要点到白凡额头之际，白凡只觉眼前忽然一片血红，透过这一抹红，他虽未睁眼，四周景物却清晰可见。那安静祥和的小山谷刹那不见，四周依然尸骨累累，有马帮汉子的，更多的则是魔人。
在他身前，草地上静静躺着一粒带血的碎骨，正是被魔人啃咬下来的。
这场景分明与之前一模一样！白凡盯着这粒碎骨，顿时惊醒。
一把抓住骨头，白凡睁开眼，毫不留情对着少女出剑。此时虽景物再变，遍地尸体又消失不见，他却已想通关节，再无迷茫。
这里或许真是那魔天右眼注视之地，可方才所见绝非虚幻，那少女施法根本就不是为了破除幻象，而是施展法术掩盖这里的一切。
“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有你那额头魔纹是怎么回事？”少女于飞退中忽然急切问道。
白凡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心中对她恨极，九叠剑忽然一收，剑魄开始剧烈震动。一丛丛剑气被震出体外，聚成点点寒芒围在他身侧，如颗颗流星赶月，剑鸣声顿时大作。
下一刻，无尽剑气呼啸，一把光刃在白凡前方聚集成形，白凡本已极快的速度，陡然提升一倍不止，顶着光刃直朝少女撞去！
“逆剑式！”少女娇颜色变，惊呼一声，剑光已然及体！
“呜”的一声怪啸，剑光正劈在少女前额，少女的天灵立时炸开，光刃随即消散，白凡掠过少女那破碎的天灵，落在了她身后三丈。
方才一剑，白凡可谓毕其功于一役，用上了所有剑气，一击过后，他立感脚底虚浮。
然而，回头看去，并没有预想中的气绝身亡，少女炸开的额头没有流出热血，反倒有黑气缭绕而出。
少女悬空不动的身躯忽然炸开，两道身影从炸碎的驱壳中闪现，一左一右分两方逃跑。这两道身影一模一样，白凡一时无法分辨，竟愣在了原地。
“师尊，救我！”两道身影同时发出尖叫，白凡左顾右盼，随意选择一道追了过去。
只是他此时前力不继后力未生，速度大大打了折扣，一时间竟追之不上，眼睁睁看着少女转过弯角消失不见。
就在白凡停步准备放弃的时候，转角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勉强可辨正是那脱逃的少女。下一刻，那刚逃离的少女又挣扎着贴地飞了回来，身后带着一溜黑烟。
白凡疑惑看去，只见那少女腰部以下已然不见，赫然只剩上半身，正惊恐万状慌不择路向回逃。
目光越过少女残躯，只见后方又有一位少年转了出来，一步步走向少女。
“姬无双！”白凡乍见此人，惊恐万状脱口喊道，这少年不是姬无双又是谁？！
只是此时的他冷如寒冰，浑身魔气缭绕，从前的文弱清秀已不存半点。
姬无双大踏步走来，对白凡的呼唤仿若未闻，见少女发了疯般亡命逃跑，他也不加速追赶，于行进中忽然张开了口。一丛黑气从他口中喷出，转眼凝成一颗巨大的头颅，张着吞天大口，向着少女一口咬了下去。
少女已只剩半截残躯，根本躲不过，被这一口咬了个正着。
撕心裂肺的惨叫中，少女被齐胸咬住，只余一双手在外胡乱挥舞，却什么也抓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