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她的生命就要平白忍受这么多的背叛和莫须有的罪名呢?
然而尽管她嘶声力竭地呐喊,费尽心思地表达善意,一双童稚的眼睛再可怜楚楚地渴望关怀。
仍然没有人,没有人肯听她的辩解,妈妈、爸爸、还有外面的人。
他们始终用一双过路人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疑惑不解中挣扎痛苦,无动于衷!
似乎她痛苦了,活得不愉快了,他们心里那些莫须有的罪恶和愧疚才会减少一分,蓝安心的生活才会看起来更快了一些。
可这场闹剧的开始,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征求过她的同意,甚至向她宣告开始。那些大人们啊,从一开始就定了她的罪,理所当然地让她来担起那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愧怍。
而她,又能如何?
她无罪,沉默与屈服并不是懦弱的罪。
她有罪,罪在无力改变的命运的推手。
然而不管如此,那场车祸,那厚厚的遗嘱,已经把她所有的羁绊都割破。
一切的一切,公平的,不公平的,都扯平了,毁灭了曾经尊贵一时的她,锻造了如今清醒自由的蓝安情。
只是,她还需要些时间。
任她伏在自己胸前,如同舔伤的小兽一般哭泣呜咽,站在房门前,牧西城抱着她维持这个姿势已经许久。
蓝安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不要命地往下掉着,湿透了他白色的衬衫。
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背,有一些没一下地轻拍着。
熟悉的动作,眼眶一热。
她只想再哭一次。
等到她的额头都析出了汗珠,直接趴在他身上半迷糊半睡,牧西城才抱她到床上。
替她盖好被子,关上落地玻璃门,拉上窗帘,到浴室里打湿了毛巾替她洗干净脸。
蓝安情已经快要睡着了,眼睛半眯着。又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抓住他挽到手踵白色衬衫。
牧西城眼眸微眯,坐近了她,一手伸到她后背将她轻轻托起,蓝安情有些不耐烦地嘤咛一声,嘴边却有了冰凉的触感。
玻璃水杯被他的大掌拿在手里,沿着他纤细却比自己宽大结实许多的手臂看上去,白色的衬衫领口被他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了充满禁欲气息的锁骨,他完美而精致的下颚——
一路看上去,最后直直对上牧西城的眼睛。
在她的眼里他的眼睛是深夜里的海,深邃动人,是她情窦年华里,最可靠的依靠,最后的归宿。
不理会就在嘴边的水杯,她的声音依然沙哑,哭过之后更加微弱。
眼睛却没有一点迷茫,直直地看进他心底。
“你说话。不算数。”语调很平静,却带着幽幽的怨。
说好的,保护她。
牧西城心脏有一息的停止,仿佛有千百万支针刺进了心脏里,密密麻麻地蔓延全身。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用手轻拍她的后背。
蓝安情终于就着水杯,慢慢地喝完了一大杯水。
喉咙舒服了很多,她困意来袭。
牧西城整理好枕头让她睡下,直到她慢慢闭上眼睛,气息平稳,他仍是维持着这个动作,像是一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很久之后,他才弓着身子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生日快乐。”
轻微颤抖的睫毛终于平静,她的睡眼很恬静。
直到到了夜深着深着,慢慢渗进浓郁的梦色,她似乎在梦中听见了男子的呢喃,一字一句地,不停地重复着一句‘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