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懦弱的,从小就是。
在那群人穿着挺拔的西装来迎接他们,冷眼旁观地看着母亲将整理好的行李放到车上,又被毫不留情地丢出来,无动于衷地看着。
他又回到了那个家了。
可怕吗?
对他而言没什么两样。
长期动乱的住宿,让十岁的他早就荒废了学业,那个女人整天整日地唠叨着,让他争气,让他在这个家里出头。
他做不到。
他有两个哥哥,以及不知名又或是仍流落在外的一些弟妹。
他们都很优秀,优秀得让那个女人费尽心思的努力轻易作废。
无法满足她的期待,被捆了好几个巴掌,看着那个女人一张一合的嘴里吐出航脏不堪的词语,心里麻木得没有任何疼痛。
几乎忘了他正在‘存在’着,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当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女人时,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
他成为这个宅子里近乎幽灵的存在,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他,那个女人终于彻底放弃了他,不再正眼看他,甚至无意中瞥他一眼,里面都会流露出满满地厌恶。
他遗传了那个名叫母亲的人的性格,隐忍力高强,即使当面被人羞辱,也能不动声色地微笑过去。
那两位长兄,从开头的鄙夷,到后来了无兴趣,他都看在眼里,这是理所当然的,谁会对一个空壳感兴趣呢?
所有人都在储蓄积累,为求自己羽翼丰满。
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寂寥空洞,他的灵魂不止缺了一个角。
他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也无所谓吧。
12岁那一年,那个女人患上病了,仅仅只有三个月的生命。
病魔夺去了她寥寥无几的青春,而那个她一辈子日思夜想的男人,却在她住院的那一天娶了新的妻子。
她终于绝望了,看清了,眼里不再是满满的算计,变得苍老,空洞,疲惫,如同他一样。
所以在得知病情的第三个晚上,她穿着白色的病服,手里拿着长长的镰刀,刺穿了那个男人的心脏。
他静静地站着,看着那个男人倒在血泊里,她脸上露出狰狞而愉快的笑,发着幽幽的光,一步步向他走来。
“你个孽种,你跟你爸一个样,都想让我活的不好,想看我傻傻的掏心掏肺,孽障!孽障!!你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不是你死而是我死!!”
她手中的镰刀已经高高举起,他的背后是冰凉的墙壁,那张白皙的脸微微仰起,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终于露出了恐慌。
“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一步错,步步错,哈哈哈哈..”
一声枪声响起,意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镰刀掉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她的双膝跪下,头颅靠在他的肩上,手臂无力的垂下。
一枪毙命,穿过了她的太阳穴,血溅到了他稚嫩的脸上,他的瞳眸里露出惊骇,不知所措。
如果说他是没有灵魂的孩子,那么此刻,他仿佛连躯壳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