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清荷的目光有一些冷淡,她轻轻抬眼触及,却并不畏惧,而是继续道:“贱妾并无怀疑国师之意。只是贱妾以为,太医院再高明的太医,也只能治病。”
我半晌没有说话,强抑住立刻起身去后殿一看房选的欲望。定定道:“那你的意思是,房选所患,并不是病?”
“贱妾不敢妄言。”清荷道。
我阖目,许久才睁开,道:“你的话,朕记下了。”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向后殿去看看的时候,灯火渐熄,于后殿门口侍立之人一阵骚动,一人推门而出。我远远望见,便知是陆云修无疑。
从前陆云修走路,即便是很慢的速度也像是在飘,没有个章程。此番却看到他如常人一般一步一步地踱过来,手里抱着羲和。
我从云修手上接过羲和,忙上上下下地检查。云修抬了抬手,撩起羲和手臂上的衣物,道:“在这儿,我取了内侧,这几日不要沾水,应当不会留疤。”
我皱了皱眉,羲和的小眼睛望着我,睫毛还是湿漉漉的。我顿时一阵心疼,有些怨愤地望着陆云修。却不妨见到他平素明艳逼人的脸上尽是疲惫。他弯了弯唇角,道:“好了,现在没事了。他也睡下了。方才羲和并没有哭,后来我把她抱出来才流了泪。”
我张了张嘴,陆云修却一步一步向前里走去了,“今天我实在是累了。万岁有什么话,明日再问吧。”
我看了看怀里的羲和,一旁怀梁也劝道:“万岁,夜深了,也折腾了一日,先回宫安歇了吧。”
此时羲和也打了个哈欠,啧了啧小嘴。
微微一叹,同怀梁一道回了宫去。
第二日,羲和还在睡觉,我下朝回来正在梳头,便有人道:“万岁,国师来了。”
我向怀梁笑道:“怎么,如今陆云修也有了遣人通报的习惯。”
怀梁手里拿着梳针,比了比,在我已经盘好的金丝鬏髻正中,选了一支嵌蓝宝的分心,拔出梳针便撂开手。对身边新上任的司饰董氏道:“就选这套头面好了。”
然后怀梁向我一笑,道:“君臣尊卑,国师现在明白过来,也不算晚。”言毕,便亲自出门去迎陆云修了。
董氏做事比原先的司饰和怀梁都要粗疏一些,羲和出生后,我换了身边许多服侍的人,让原先服侍我的人去服侍羲和。但是,新来的董氏却有一点好处,她较之原先服侍我的司饰们,手脚更加麻利,动作也快。不一会儿,一套簇新的嵌蓝宝头面就稳稳地戴在了我头上。
我走到外室,陆云修已经在座。见我来了,他站起身来,浅浅一礼。我绕步至西暖阁,这是我的另一处居室,有时候我批折时间晚,担心吵扰羲和,就在这里起居。
见我与陆云修一起,怀梁自是踌躇,我对他道:“你去看看羲和,不知她醒了不曾。”
怀梁示意身后内使奉茶,然后就退了下去。
只有我与陆云修二人相对,他开口道:“许久未为万岁切脉,今日有暇,请万岁准允。”
我道准了,伸出手,撩起腕上纱衣。云修靠过来,双手搭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