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选:“……”
说话间,房选抱着我穿过穿堂,穿堂和后殿正堂里空无一人,往日聒噪的那帮人躲主子不知躲到何处去了。然而热水却已经备好。方才我虽然没有高声,但那么大的动静,底下人怎会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还是我一向处理公务的前殿,行走的都是司礼监、御马监的机要内使,我痛苦地捂起耳朵,羞愤几乎不欲生。
“昭和?万岁?棠棠?……”我虽然捂着耳朵,却还是听到他在轻柔地叫我,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此时又带了一点****之后黯哑,我连忙将耳朵捂得更紧。
他将我放在浴汤边的榻上,我夹着手臂,他没法脱去我的衣裳。我定了半晌,才发现他的视线又落在我胸口,而我正好夹着手臂……我立刻气愤地背过身去,只听他无奈叹道:“罢了,不脱也罢。”
说着就要将我抱起来,我这才放开耳朵,制住他的手:“不要沐浴。”
“不沐浴怎么行?”他疑惑道。
我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告诉他:“钱慧说,那个之后立刻沐浴,不利于受孕……”他惊讶地望着我,企图从我脸上找出一丝羞愤的印记,未想我却十分坦然,反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
他神色满是震惊:“所以,你是为了孩子,就原谅我了?”
我撇过脸不看他,冷然道:“也只能这样,早点晚点的事罢了。没有你,我一个人可能生么?”
我这么说,显然最深刻地打击到他了。他撑着榻从我身上越过去,看着我的脸道:“棠棠,刚才我表现不好……但是……不是每次都那样……”
我懒怠听他的解释,扭了扭腰把自己再次蜷成一团,冷笑道:“罢了,来不来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会沉醉于这种事,你给我个孩子就好。如果没有,就再受一次罪罢!”
他急了,从身后抱住我,又是安抚,又是亲吻,功夫做了无数。我无奈踢了踢他腿,他埋首在我脖颈间,轻轻道:“方才……我也有些疼,所以就没有太注意,以后会好的。”说完,他又亲了亲我耳垂才作罢。
“那么,我帮你擦一擦好了。”他站起来,挽起袖子。
“不要,让内人们服侍。”我闷闷道。
“方才你那样害羞,现在却要让内人们来服侍,你确定么?”他轻笑道。
我一愣,才低声道:“我不习惯……你做这样的事!”我认识他六年了,从当年那个白衣胜雪临溪抚琴的风雅少年,到奉天门上深沉渊默的天王殿下,哪怕是作为我的丈夫,他都是清贵端雅的样子。在我的意识里,他就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这次他动作温柔,不曾弄痛我一点儿。末了,他自己进浴汤擦拭干净,披了雪白的浴衣躺在我身边。这张榻很宽大,两个人绰绰有余,我埋在暖衾里,他隔着衾被抱着我。
“走开。”我低声叱道。
“累了,走不动了。”房选懒懒道。
“你无赖。”我怒道。
“嗯。”他答应了,我挣了挣腿,又被他压住,无法动弹。索性闭上眼不再管他。然而他却钻进来,我本来赤条条的躺在衾被里,不由大惊失色。我还未挣扎,他连忙保证道:“棠棠别动,我不碰你,能不能让我……”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连忙捂住他眼睛:“真是转了性儿了,见天过梭儿地想着!”
他被我捂住眼睛还知道问:“什么?”我一时气结就说了俚语,忘了他是南方人,在京里见的又都是雅致人,想来是听不懂这些话的。不像我小时候一个女孩子还要在团练营房里滚着,迄小儿同徐澄那样的猴子作一处,什么话都张口就来。
“我说你天天想着这个!还我那个皑皑山巅雪一样的房始政!”我怒道。
他抓住我腕子:“我不是……我怎么会现在还想动你呢?……我是说,能不能……让我枕一枕……”他红着脸道。
我松开手,淡淡道:“哦,这个随你。别的地方不许碰到。”
“遵旨。”他低低道,接着便欢欢喜喜地靠了过来。
不多时,我就沉沉地睡着了。虽然知道有人搬动了我,却不曾醒。再醒来是自然醒,入目即是深蓝斗帐,空气里萦绕着沉沉的桂花香。这是西阁,“水木清华”之后的寝室。过去我也常在这儿,因此熟门熟路地从枕下摸出一个怀表①来。一看,离卯初已不足一刻钟,又已经醒了,就不曾再睡。惺忪想着,昨日下午就睡着了,躺到现在是睡了有多久,连晚膳也不曾用,确还有些饥肠辘辘。
回身看房选,他静静侧躺着,呼吸清浅。夜明珠下,他肤色玉濯,长眉刀鬓,睫毛沉沉地阖着,寂静如一座卧佛玉像。我定定地望着他时,他缓缓睁开眼,望着我笑。
“醒了?”他问道。
“嗯,才醒的。”我答道。
他摸了摸我的脸颊,自己坐起来,点了灯。忽然又想起些什么,俯下身来关切地问我:“身上还痛吗?”
我低下头,红了脸道:“还好。就要到上朝的时候了,你昨日什么时候睡下的?还有一刻钟,可以再睡一会儿。”
房选摇摇头,道:“我昨日也很早歇下。既醒了,不如早些起来用些早膳再去上朝。”他建议道,已伸手将我扶起来。
我醒的时候不长,睡得又久又沉,脑海中还是浆糊一般,哪有他那般思绪清楚。叹了口气道:“今日朝会,金钟会陈奏锦衣卫调查王府走水之事的结果。”
他沉默了一霎,才问道:“你想让我仍旧撇清此事?”
我倚在床背上,一脸沉静地问他道:“始政,到现在这个时候,中秋之夜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若有什么知道的,好歹与我交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