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让我的心好疲惫，抓住被子里的温暖，如在他怀里：“残落，你可以抱我紧一点吗？我好害怕，好怕，从来没有这样孤单过，为什么你要离开，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将被子裹得更紧，朦胧，睡去，眼角的泪水中还残留着这一天的悲伤。
我害怕的等，执着的等，梦里，我总会看见一身是血的夜凌举着剑站在战场上，倒下，眼睛再也不睁开，而我在他面前，无法触及他的脸。
总是带绝望醒来，然后不敢再闭上眼睛。
黑夜变成了无助，团团的围着我。
半个月后，夜凌的死讯传来。
一个疲惫，鲜血染满战甲的战士跪在殿的中央，盔甲上还染着远处战火的血腥。
我和蝶姬被神君叫到大殿，当他宣布这一个消息的时候，蝶姬晕倒在我怀里。
我没有悲伤，也没有心痛，只是当他们说着跟我无关的故事。
他们都在骗我，对，都在骗我。
带血的将士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一样小盒子，打开，看到那样东西的时候，我真正开始感觉到了那种掉入地狱的疼痛。
盒子里装着的是带血的一串佛珠。
他道：“魔族将那些山烧的干干净净，在残留的尸体中我们找到了夜凌将军的尸体，已经烧的面目全非了，这是在尸体附近找到的，是将军一直带着身边的，也是将军最后的遗物。”
我放开蝶姬，站起来，如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拿出佛珠，握在手心里。
不记得是怎么回去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了灵魂一样，我坐在房间的桌子前，泡了一壶满满的茶，坐在那里，不想动弹。
就那样一直看着对面的空位子，不断浮现出夜凌的音容笑貌。
可是为什么，那些幻觉里忽然燃起大火，火红的大火，淹没了白衣少年的身影，化成灰烬。
夜凌，不要，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你也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不，不要。
窗子前的那束梅花开的睁眼，丝毫没有要凋谢的意思，夜凌，这是你送我的，你怎么可以离开。
我要等他回来，他说的会回来的。
我泡着这壶茶，等他回来。
很久很久，门口忽然有了响动，我抬头，是蝶姬，不是夜凌。
她走进来，缓缓的坐在我对面，这是她第一次来我的巷月阁。
一坐下，她就问：“梅开姐姐，我睡不着，所以想来看看你，你也睡不下去吗？”
我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她端起来，然后，泪流满面：“我记得哥哥最喜欢喝这个茶，总是一个人到后山的去找，每次找到了回来，他都会很开心。”
我静静的听。
蝶姬开始哭出声来：“梅开姐姐，哥哥真的不能回来了吗？哥哥不会丢下我不管，对吗？我离不开哥哥，也不能离开哥哥，哥哥，你为什么不回来？哥哥，求求你回来，你回来，好吗？”
我忍住眼泪：“蝶姬，不要哭，他会回来的，我答应过他，谁的话都不信，他的生死只能由他亲口告诉我，我会在这里等他回来。”
蝶姬哭的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说哥哥死了，哥哥真的死了，哥哥，你回来吧，哥哥，你不能这样丢下我。”
我的手心开始疼痛，我举起来，然后打开，我竟忘了手中的这串佛珠。
夜凌，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不是说好了，除非你死，不然绝不会让它离开你的。为什么你不守信约，这是你亲口承诺的，你答应过我的，怎么可以不做到，难道，你真的死了吗？难道你真的不会来了吗？一走了之了吗？
夜凌你真的死了吗？
上面暗红的血迹割开了我心里的伤口，心里的血终于化作眼泪流出来，断了线。
蝶姬的身影在眼泪里模糊。
见我绝望的恸哭，蝶姬狠狠的擦干眼泪：“梅开姐姐，你不要难过，哥哥会伤心的，为了让你开心，哥哥什么都会做。”
我看着她。
她回忆过去，脸上终于没了那么多悲伤，因为在过去里，夜凌还活着。
“我记得那个时候，无论多忙，哥哥晚上都会过来找你，他手中的事总是从你那里回来后，还要忙到深夜。知道你喜欢和这种茶，哥哥几乎隔几天就去找，每一次找到的也只有一点点，他就会不停的小心的存起来，然后一起给你，还有，梅开姐姐，你喜欢吃鱼，对不对？”
我点头。
“哥哥有时候好傻，太执着了。鱼这种东西在我们神界几乎是没有的，从人间带来，又担心路途太远，会死掉，为了能让梅开姐姐吃到新鲜的鱼，哥哥就会到处去找，神界西边有一条小河流，那河连接着人间的河流，也是唯一有鱼的地方，河里长满了各种危险的植物，哥哥怕使用神族的力量会伤到那些鱼，就亲自下河去抓，每一次回来，哥哥的总是浑身是伤。”
我闭上眼睛，紧紧的握着拳头，当力气不能再重一分毫时，疼痛就深入骨髓，我好懊悔，为什么过去的我要那么倔强贪婪，为什么就不满足，就不懂的珍惜，为什么要那么任性，无理的要求吃鱼，为什么就看不到他衣衫下的伤痕，为什么，梅开，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好恨自己。
夜凌，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回来吧。
只要你回来，什么都可以。
我不会再吃鱼，不会再像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