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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祭谷外的世界果然天高海阔。走在郊外的官道上,偶尔看见几队行商的车马都能让渺渺兴奋不已。她正沉浸在新天地的喜悦中,忽然听到“嗖”的一声,有暗箭飞来。

南卿眼疾手快抓过渺渺挡在自己身前:“渺渺姑娘,快,又有人来偷袭了,快保护我。”

淬了毒的箭头泛着幽绿幽绿的光芒,直直朝着她的脑门飞来。渺渺惊险万分地甩出匕首拍飞了暗器,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又来了?又来了!喂,姓南名卿的,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南卿扳着手指数道:“五毒教、海沙帮、血杀楼、黑风寨……嗯,基本上只要是邪魔外道,都挺想宰了在下的。”

话未说完,刚刚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已经手持大刀冲了出来。

渺渺拽着南卿弯腰躲过横劈而来的金背大砍刀,低声问:“喂,他是什么门派的?”

南卿抬头瞥了一眼:“海沙帮的。”

得到答案,渺渺一脚踢飞南卿,回身应战。

海沙帮的人最擅长使快刀。来袭之人显然是帮中好手,一上来就唰唰唰地耍出九路连环刀,招招快如闪电。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无论他的刀再快,渺渺都能躲得更快,仿佛能事先预料他的动作一般。

天下武功,唯快不攻。

可是如果事先被人料到了,那么再快也是无用。

渺渺不仅躲开了他的刀,甚至还能抓住他刀法中的破绽进行精准的回击。

这个海沙帮的高手在一生之中从未被克制得这样彻底过,不禁震惊:“你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他才开口,口中就忽然吸入一阵香气,身子晃了两下,他很快软倒在了地上。

渺渺拍拍衣袖,长舒了一口气。师傅曾说过,海沙帮的外家功夫不错,内力却不行,对付他们,下毒最好。

一旁的南卿抚掌夸奖:“干得漂亮。”

渺渺没好气地瞟他一眼:“花孔……呃不,我是说南卿公子,到你们南赋山庄还有几日路程啊?”

“再有二十天左右应该能到了。”

“二十天?!”渺渺跳了起来,“要这么久?老娘不陪你玩了!”

开什么玩笑,自他们离开祭谷范围才不过两天光景,已经受了不下十次的偷袭,全是冲着武功尽失的南卿来的。照这样下去,不用等纪小柏来追杀她,她就已经沦为南卿的陪葬了。

“可是渺渺姑娘答应过,这一路会保护在下回南赋庄的呃……”

那是因为老娘不知道陪你回南赋庄竟然会比被纪小柏追杀还危险!渺渺瞪他:“你也看到了,我就一点点三脚猫功夫,保护不了你这么远的路程的。你一个人死总好过我们两人一起死对吧?”

南卿望天,想了想道:“其实骑马的话,四天就能回庄了。”

“……”渺渺握拳,“你不早说!”

若只要四天时间,自己应该还是能撑得过的吧。只要到了南赋庄就前途光明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日子正在向她招手。

渺渺咬牙,为了美好的未来,拼了!

※※

曦和城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南卿打从一进城,就时不时做拈花微笑状,再配上他花花绿绿的外衫,简直招摇得可以。偏偏他又有一张俊朗非凡的脸,就是再雷人的服饰也掩不去他眉眼间的风流多情,直引得路边女子纷纷驻足偷眼瞧他。

渺渺对他的风骚佩服得五体投地,忍不住一巴掌拍上他手里的花。“喂喂,这花哪里来的?”

“刚刚经过的那个姑娘塞给在下的。怎么样怎么样?配在下的衣服好看吗?”

“好看个屁!快去买马啦!赶路赶路啊!”

“不要着急嘛。”南卿张望了片刻,忽然双眼发亮地拉起渺渺就往街边的一处成衣店的走去。

渺渺暴躁了:“这种时候买什么衣服啊!”

南卿边走边严肃道:“衣衫可是一个人的脸面,总穿一件你不腻?”

成衣店的老板娘是个颇有风韵的妇人,一见到南卿和渺渺进来就笑得很暧昧。南卿拉着渺渺在店里转了一圈,伸手就挑了件大红色的外袍要往身上套。

渺渺顿时扶额:“你就不能挑颜色淡一点儿的?”

“那这件?”他指向一件粉红色的锦缎长袍。

渺渺差点瞎了。谁来告诉她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粉色的男装卖啊?!!

关键时刻还是老板娘取过一件贵气的紫袍,笑道:“公子试试这件吧。”

那是一件镶着金丝银边的华丽紫袍,南卿一穿上就光芒万丈贵不可言,满意地在镜前转了好几个圈。

渺渺却看得眼皮一跳。难道这世上的妖孽长得都有几分相像?紫衣烁烁,她差点以为是纪小柏正站在她面前。

她拍拍心脏,皱眉道:“不要穿紫的啦。”

南卿低头对自己左看右看了一阵:“不好看?”

“呃呃,紫色你驾驭不了啦。”

南卿顿时被刺激到了:“还有在下驾驭不了的颜色?!”

反应过来自己用错了方法,渺渺立马纠正:“不是啦,我是说紫色衬不出你迷人的气质,喏,还是那件粉的好。”

南卿的目光却已经被另一件吸引了:“哎呀呀,这件红黄相间小碎花的似乎也不错。”

渺渺顿时好想去死一死。

南卿挑得不亦乐乎,百忙之中还不忘扯了一件艳丽的女装丢给她。“你也换一身吧,现在这身真丑死了。”

渺渺一个哆嗦差点吓哭:“我就不要了吧。”

南卿转过身来正要劝说,店铺外的大街上却在这时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两人顿时都齐刷刷向外看去。

外边日头正烈,只见大街中央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粗眉汉子,正凶狠地冲着一个年轻小姑娘吼道:“你到底比是不比?”

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眼泪直往下掉,颤着声音答道:“可是我、我不会武功啊……”

那汉子“呸”了一声道:“老子三日前就提了拜帖要来领教你们龙府的高招,如今找不到你那缩头乌龟的大哥,总不能让老子这么大老远地白跑一趟。今日要么你哥过来和我打,要么你来,总之老子这场架是打定了!”

原来是想上门踢馆却又找不到对手。渺渺瞅了一眼那大汉,见他身高九尺又凶神恶煞的,下意识的就想拉着南卿离他们远一点。

哪知道南卿非但没远离,竟然还上前两步吹起了口哨:“和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打,就算赢了也羞羞哦。”

渺渺急了,连忙捅捅他胳膊,示意他噤声。然而他声音清亮,刚刚的话早已传到了外面,街上的围观群众顿时都纷纷转头看过来。

那大汉也恶狠狠地朝南卿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想强出头?那由你来代她出来比试!”

南卿点头:“好啊。侠者当锄强扶弱,遇到这种不平事当然要拔刀相助。”说完,他低头瞥了一眼正拼命捅他胳膊的渺渺,不解道,“渺渺你在干嘛?”

渺渺简直气死:“拔拔刀相助你个头啊!”

说得这么义正言辞,可这家伙如今武功尽失,那拔刀的任务岂不是落到她头上。

果然,眼看对面的人挥着虎虎生风的拳头朝成衣店内杀过来,南卿迅速蹿到渺渺身后,恬不知耻道,“在下负责去安慰那个小姑娘,渺渺你负责领教这位好汉的高招。”

对方虎背熊腰,那拳头看着就硬得像铁,被砸到可不是好玩的。渺渺吓得立刻抱头鼠窜。她弯腰闪过迎面而来的一记重拳,终于跺脚大喝一声:“停!”

那汉子倒真听话的收了拳头,抖了抖满脸横肉道:“臭娘们,是不是临死前有什么遗言?”

渺渺颤声问道:“这位英雄……敢问您是哪门哪派的?”

那大汉一愣,随后狂笑道:“好,那老子就告诉你,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雁山霹雳拳……嗷——”

他的话还未说完,渺渺已经飞出了一脚踢在他的命根上。

那人又疼又怒,捂着下/身吼得震天响:“你……你个臭娘们,趁人不备,卑鄙!”

渺渺哪里管什么卑鄙不卑鄙的,眼见一击即中了,她转身就跑。那大汉抽了好几口气,愤怒地来追,一双拳头更是握得咯咯作响。

然而渺渺的身形似乎忽然间变灵活了,与最开始的仓皇逃窜大相庭径,任对方双拳齐出左挥右砸都打不到她。

师傅说过,大雁山这派擅长拳法,凭着一双铁拳可攻可守,但下盘是软肋。渺渺看准时机,旋身回去又是一脚,直踢向对方的小腿。

另一头的南卿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刚刚那个小姑娘的身旁,正与街上的群众一起,津津有味地围观着店内两人相斗的情形。

他这些日子也渐渐总结出来了,似乎渺渺只要知道了对方的门派来路,就立即能有克敌制胜的方法。

难道这丫头会克各门各派的武功?果然有点意思。南卿摸着下巴,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一直躲在他身旁的小姑娘此刻正好抬眼,瞧见了他的笑,顿时看得痴了。

与此同时,正和大汉打得天昏地暗的渺渺用眼角瞄了瞄店外的街边,见到南卿正一手揽着刚刚那个哭泣的小姑娘的肩头,两人状态亲昵,南卿还时不时低头安慰下人家。

她顿时怒火滔天。混球啊,老娘在拼命,你在泡妞?!

渺渺立刻又是几脚连踢,踹翻了粗眉大汉,然后双足一点蹿向外面,拉起南卿就跑:“走啦。”

南卿瞅了瞅正努力爬起来的铁拳汉子,疑惑道:“哎?不打了吗?”

渺渺恨恨地:“打不过!快跑啦!”

“可是在下刚刚挑的那些衣服怎么办?”南卿一边被她拽着跑一边揪心。

“喂狗去吧!”

渺渺拖着他一路狂奔进了一条无人小巷,待到俯着身子喘匀了气,她倏然转身,恶狠狠地指着南卿的鼻子道:“谁让你个花孔雀多管闲事的?!要救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诶诶诶这女的怎么也跟来了?!”

渺渺指着那个被南卿救下的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而那小姑娘正怯生生跟在南卿身后,因为刚刚哭得梨花带雨,此刻双眼微红,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南卿摊手:“是她自己抓着我的衣袖不放,于是被你一起拖过来了。”

渺渺头疼,对着那女子道:“好了姑娘,那个坏人已经帮你打走了,你赶紧回家吧。下回他再上门挑战,叫你哥不要再躲了。唉唉,让自己妹妹来出头那叫什么事儿。”

那女子一听不高兴了,撇嘴道:“我哥哥厉害着呢,才没有躲起来,他只是正好外出了。至于那人说的什么上门挑战的拜帖,我们家根本没收到过。”

渺渺没好气:“谁管你们家收没收到拜帖啊,总之你快回家吧,别跟着我们。”

小姑娘却压根儿不再理渺渺的话,只抓着南卿的袖子脸红道:“玉叶还没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呢,刚刚要不是公子出手相救,玉叶真不知道会落得怎样……”说着,眼眶又开始红了。

渺渺差点气绝。有没有搞错啊,打架明明都是她来的,凭什么感谢那只花孔雀啊。

南卿却很是受用,直笑得合不拢嘴:“原来你叫玉叶啊。金枝孕秀,玉叶流芳,真是好名字。”

玉叶的脸更红了:“还未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他日玉叶必定和家兄一起登门拜谢。”

“哦哦,在下南卿。”

玉叶顿时睁大了眼:“南赋庄的沧澜公子南卿?!”

南卿无所谓的点点头,又看了眼天色道:“那个,他日拜谢就不用了。你家离这儿近么?不如就今晚请我们吃顿饭留个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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