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执戟的国士(2)

来到朝堂之上，大家却只看到胡亥、赵高、还有一只鹿。于是胡亥朗声问道：“诸位，这是何物？”然后又听见赵高阴森森的声音，说道：“我献给陛下一匹马，可是陛下说是一头鹿！”

一时间朝堂上面竟然乱了起来，人们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完全忘了礼数。这明明是头鹿，为何丞相偏偏说是匹马？

人们小心地交换着意见，有些敏感的人似乎预料到了暴风雨的来临，尽管此时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平和。于是聪明点的就不再说话，只是看别人咋样接这个话头，一面又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

胡亥则胜券在握的看着满朝的文武一副得意的神情，说道：“哈哈哈，丞相竟然指鹿为马！人都说丞相明察秋毫之末，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赵高看看了自己的女婿阎乐，阎乐看了看赵高与胡亥便出班正色的说道：“陛下错了，这是一匹马！”胡亥顿时愕然，说道：“不可能，你也错了，朕看那是一头鹿！”于是胡亥有些着急了，他笑着指着阎乐说道：“你们是翁婿自然是同穿一条裤子，让朕来问问！”他随便指了一个大臣，说道：“你！出来，说说看这是鹿还是马？”

那个大臣有些害怕，站在那里左顾右盼起来。赵高知道他在察言观色，于是仰起脸看着大殿的拱顶，而一语不发。那个大臣更害怕了，迟迟疑疑的说道：“陛下那是……那是……一匹马！”胡亥听了这话不由得震惊，又指出了一个大臣，说道：“他们说的都不算，你说说看！”那个大臣看了看在场的诸人，也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那是一匹马。”胡亥听了这话，垂下头来，吃惊地用牙齿咬着指甲说道：“不可能呀！这明明是头鹿呀！”

看着胡亥压抑的样子，赵高有些得意的说道：“陛下这回输了我一个钱了！”

于是争论继续。有人说鹿，有人说马，一时间大秦的朝廷犹如菜市场一般热闹。看到差不多了，赵高便哈哈大笑起来，从顺袋里掏出了一个钱给了胡亥，又当着公卿的面语带嘲讽的说道：“陛下你的彩头，你说的不错，这是一头鹿！”

此后不久胡亥便找机会杀了所有在朝堂上所有敢于说实话的朝臣。

却说此时驻军在棘原的章邯本来他的打算是退回武关、敖仓一线在站稳脚跟后与项羽和西进的刘邦再作一战。但是赵高几次派人来命令他前进与项羽决战，然后西撤在于刘邦一战。在这种前有虎后有狼的情况下，章邯知道赵高提出来的任务目标肯定不能完成，就算是他自己的如意算盘也未必可以，因为项羽一看到他撤退势必全力追击。万一被他追上，恐怕巨鹿的惨剧又要重演。

现在章邯想起了巨鹿的情景就不免胆战心惊，他不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只是一个文人而已。而此时文人的懦弱似乎又在他身上复活，他的心里失去了平静，也就再也无法决断力。现在更不敢再派人去咸阳，上次司马欣差点在那儿被赵高捉住杀掉。这次去了不知道是啥待遇，恐怕当时就要被杀头吧！章邯如是得想道。

章邯冥思苦想，时间就一天天的过去，但是奇怪的是没有项羽军队活动的消息。而在另一方面，他听说刘邦的部队已经直逼武关了。他知道再磨蹭的话，部队的退路就完全没有了。可是他毫无办法，他甚至想一旦退回武关，就是他章邯的末日。在秦帝国里立了战功的将军尚且杀头，何况打了大败仗的。

他想起了陈馀给他的书信，上面的封王的许诺固然是真假难辨，现在只要让他做个富家翁回归乡里就好了。

章邯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心情更如同在油锅上煎熬。起义军、大秦朝廷，都没有他容身的地方。他杀了项梁，而项羽则是项梁的亲侄子。章邯想到这里完全绝望了，心脏不停地在抖动收缩。不是他章邯不降，是因为他背负着这笔血债。

他要等一个亲口的承诺，楚国上将军项羽的承诺，否则他也只能这样缠斗下去。

项羽得知了陈馀已经派人将信送了过去，所以他决定暂时止住攻势，实际上巨鹿之战之后他的部队也有些疲了，不得不原地休整。就这样两军莫名其妙的对峙着，河北的大地上一片宁静。

亚父范增已经紧急派出大批的使者联络各地的诸侯，项羽有些不明白打仗就是打仗，只要打胜了就好，需要磨那么多的嘴皮子吗。

不过他也乐得范增忙活，因为虞姬来了。他的中军大帐里甚至有了插花，那是虞姬替他采的。今年的野花特别的硕大娇艳。唉，死的人太多了，这些花都是那些死人的鲜血浇灌出来的。

还有就是和韩信的争吵，他揍了韩信一顿。现在韩信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满的意思，他现在就是拿着那根大戟成天板着脸站在那儿一言不发。这样也好，省得听他罗嗦，像这样的懦夫没啥可惜的。

项羽无所事事的看着虞姬忙活，在案几上摆上鲜花和水果，心里想道：到时候派韩信领着一小队人马去冲锋陷阵，让他死在前线就好了。或者他临阵脱逃时，随便治他个罪让他死了就好。

这么打算定了，项羽变得轻松起来，他看着虞姬忙碌曼妙的背影不觉得心神陶醉。

但是韩信那小子就持着那根大戟站在帐外。

还有钟离昧比较古怪，最近他都不来帐中议事，似乎他项羽的帐前摆着一尊煞神。而且又说那么奇怪的话，竟然说如果不能大用韩信的话，就一定要把韩信杀掉。

韩信不过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破落小子。

项羽对自己也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会在韩信的这个问题这么纠结。

难道钟离昧的话是真的！项羽用手轻柔地抚弄着刚走过来的虞姬的青丝。于是项羽的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或者说一个更大的声音，那个声音清清楚楚地说道：“谁也不可能在战场上打败我！”于是项羽更加小心的抚弄着虞姬的头发，看着帐外的韩信，不觉笑出声来。

虞姬陶醉的任由项羽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她也在看着门外高大魁梧的韩信，想道：他真可怜，为了我还挨了打，有机会一定要帮帮他！

秋天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天气也不再碧蓝，而是铅灰阴沉向西倾斜。于是虞姬想道：该为项羽做一套棉甲，或者罩袍。她又想道：“也许也该为韩信准备一套棉甲。

她想道：真是可怜，天天站在这样凌冽的寒风里！

日子一天天的混了过去，章邯的精神越来越萎靡不振。现在他真的是无所作为了，前进有项羽的军队挡住前路，后退又恐怕项羽和刘邦的夹击。现在刘邦正在攻打武关，章邯知道退不回去了。而义军除了陈馀来过书信，就再也没有下文了。章邯只能天天饮酒度日，就是这样这二十万人的粮草也在消耗中。

章邯苦闷的招来了部将商议，然而谁也没有好办法。天大地大，这二十万人就这样的没有了活路吗？

最后章邯只得派出司马欣到陈馀军中商议。

陈馀傲慢的看着司马欣认真的下跪，说道：“免了吧，给我磕头作揖都没有用，这事要上将军答应才行！”司马欣于是用更谄媚的语气说道：“还要烦劳将军引见一下上将军！”陈馀咳嗽了一下，说道：“你等着吧，上将军也不是说见就见得了得，今晚你就不必回营去了。慢慢地在此等消息吧！”司马欣连忙跪倒在尘埃泥土中，说道：“是，烦请转告上将军，待罪之臣在此日夜盼望！”陈馀听了此话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嘴脸，说道：“好了，好了，别背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