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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500000057

第57章 废城(1)

城市上空漂浮着一个散发出灿烂银光的大型光球,看上去就像是挂在天际的月亮。银色的光辉洒落在眼前的这座城市,使得它笼罩在一层沧桑悲凉的神秘迷雾之中。

索德跳了下去,来到了这座城市的边缘。那些幽灵似乎十分忌惮这里,早已四散而去。

这座城市相当庞大,索德估计它起码比蒂斯大上一倍,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从这座城市的轮廓可以感受出其往日的繁华,街道还算平整,只是这里的建筑大都残破不堪。墙面大都剥落,墙缝也开裂,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黑漆漆的锈蚀骨架。

在‘月光’之下,再仔细地观察,确实找不到一栋像样的、完整的房子。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断砖碎瓦。有部分街道也开裂了,水泥和沙石一起风化,裂缝中居然还长出了杂草和灌木。

街上空无一人,整个城市死一样的寂静。地上杂乱无章地丢弃着各种设备,生活家俬、家用电器、废弃车辆,甚至重型武器、装甲坦克、武装直升机。这里就像是一个末日降临的城市,来不及转移的物品只能统统被遗弃。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索德心里所想的幻境,是特雷墨托自己生成的一座城市,亦或是历史上某座废弃城市?

难道索德不经意间已经离开了特雷墨托的体内,来到了世界上的某个废城?

索德抬头打量,虽然这座城市笼罩在一个诡异苍凉的迷雾里,但索德可以肯定这不是现代的城市。因为索德看到了掉落在街头的残破招牌,虽然内容已经无法看清,但这些文字索德前所未见,绝对不是现代人的文字。

不对!索德开始感到不对劲。他跑过去,蹲下来仔细观察,虽然他不知道上面的文字写着什么内容,但却是越看越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似的。

他开始回忆往事,闭上眼睛努力在记忆里寻索着。他眉头紧皱,猛地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文字,深呼吸,努力平缓自己的心情。

因为他发现,这些文字就是天堂门里面的文字。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索德也没心情继续和这些古文计较。他赶紧重新站起来,四处张望,必须马上找到这座城市的出口。

但是这座城市实在太大了,如果跑的话一时半刻绝对跑不出去,而且他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正确方向。

他抬起头来,头上的月亮似乎更大了,阴森的银光洒落在街道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突然笑了。

他竭尽全力,猛地向上一跳,向那轮明月飞去 。

但,人是不能飞的。

当上升的动力消耗殆尽时,索德身边一直保护着他的幻影剑开始发挥作用。那些幻影剑先后脱离原本的轨道,飞到了他的身前,充当他的跳板,然后索德便顺势踩在上面,继续发力飞翔。

慢慢的,脚下的城市开始变小,开始消失在索德的视线里。他也离那个月亮越来越近了。

他右手拔出剑,身形调整,再一次向前面的光明刺去。

就在他刺进那轮明月时,他明显地感到这个月亮异常柔软,没有泥土石块的厚实感,似乎是用血肉做出的。

于是他再加上一把力,使自己更快地融入到那团明亮之中。

特雷墨托突然停滞了下来,它身上的强光开始闪烁、暗淡下去。

地下的所有人都感觉到特雷墨托的异样。那个领导模样的人继续扣押着玛利亚,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便回过头来吩咐其他人道:“快去准备撤离。”

他的两名手下立马点头,然后跑到了后面准备去了。

“那我们呢?”琼忍不住大声质问。

那个领导一脸不屑:“你们就陪着格里一起下沉吧。”

琼无比气愤,但也只能瘫坐在地上,掩脸哭泣。

格里的大部分土地都已经崩裂,沿海的地方已经开始被大海淹没。所有的房屋都已倒塌,就连圣主教自己建造的天顶都已经化为废墟。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也许是经过计算,尚且完好,只是大地的撕裂声越来越接近而已。

但这些人一脸平静,毫不在乎。

这个世界就算被毁灭,也不会让他们感到一丝的愧疚。

索德终于穿过那一片光亮。

他在特雷墨托的身体里破开了洞口,来到了某个器官里。

他穿过的那个大光球似乎失去了能量,光线在闪烁几下后,便彻底熄灭了。但他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因此而陷入黑暗。

因为他前方十米处,有一个巨大的、正在跳动着的肉块,它正在发出比任何光明都要纯粹的神圣银光。

这个肉块散发的银色光芒,填满了整个场地,映在了索德的身上,把索德的影子拉的很长。

索德猜测,这个肉块应该就是特雷墨托的心脏,或者说是内核。

只是疑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比如为什么它的心脏之下会有一个城市,为什么这个心脏会以月亮的形式存在,以及那些来路不明的幽灵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索德发现这个肉块的外部有一层能量巨大、看似保护膜的东西,恐怕单凭索德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撼动其一分。

还没等索德犹豫完,他的后面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准确地说,是鬼风。

那些幽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发疯一样,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这群幽灵的数量之大,足以百万计。只恐怕特雷墨托体内的幽灵都来齐了。

索德大惊失色,倘若它们是要与自己拼死一搏,那么索德实在无法抵挡。

不过,这群幽灵的目标似乎并不是索德,它们与索德擦肩而过,前赴后继地冲向那个内核。

这群幽灵一撞到内核上的保护膜,便如同烈焰碰到了水,‘嗤’一声便化为灰烬。

但它们仍然毫无畏惧地冲了过去,带着远古的愤怒与憎恨,奋不顾身地冲击着那个内核。

索德愣愣地看着这种奇景。

他似乎能感觉到那些幽灵的痛苦和憎恨,它们就算是死也要将你拖进地狱。

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神。

内核的保护膜就算是强大如斯,在数量如此庞大的幽灵们的愤怒攻击下也开始摇摇欲坠,亮度和强度都大打折扣。索德也开始觉得这个肉块将会被幽灵们击毁。

就在内核的保护膜变得暗淡无光、即将被彻底击溃时,那个肉块居然爆发出极其刺眼的强光,它的能量开始急速膨胀,保护膜也随之向外扩大,形成巨大的漩涡式保护层,将当场的幽灵都卷入其中。

那些幽灵在面对如此巨力的时候,已经无力抵抗,只能发出痛苦和愤怒的嚎叫,随后便被绞成粉碎,化为了漩涡的能量。

这里就是神域,这里也是地狱。

肉体早已被摧毁,思想也在黑暗中慢慢腐朽,如今就连灵魂也不能安息。

如果这就是神,如果这就是命运,那么,我还能期盼它吗?

我宁愿变成恶魔。

索德带着无限的愤怒,便要向那个神的心脏刺去。

但他很快停了下来。

后续过来的几个幽灵在拼命地拉扯着他,阻止他向那个神反击。

他看到那些可悲的灵魂,在张大着嘴,似乎要对他叙说什么。

但他听不见,也听不懂。

他又看到,其它的幽灵还是义无反顾地向那个漩涡冲去。就算明知道这只是白费功夫,就算这只是在蚍蜉撼树,它们仍在坚持、仍在努力。

他也想加入它们的队伍,一起去对抗那座不可撼动的大山,却连身边牵扯着他的几个幽灵也甩不了。

他突然感到悲哀。

他深深地感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渺小和无力。

在面对神、面对命运的时候,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只能匍匐在神的脚下哭泣,祈求它的宽恕和眷顾。

你只能挣扎在命运的游戏里,充当着一粒可有可无的棋子。

他沮丧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那些幽灵的悲惨下场。

他知道,这些幽灵也曾是人,几千、甚至几万年前,它们也如同索德这样存在着、生活着。

只是,他不会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它们最终变成了无法安息的幽灵,陪同着自己的故乡一起沉睡在特雷墨托的体内。

他不敢再去想,他们以后将会遭遇到的命运。因为他知道,这些幽灵的现在就是他们的未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

索德突然听到那几个幽灵在他耳边高声吟诵着那些他听不懂的语句,然后松开了他。

他心里一震。

他缓缓地睁开眼,只看到那个漩涡比起之前更加巨大、威力也更强,而之前拉着他的几个幽灵正在融入到那里。

这是最后的幽灵。

这些沉睡了几万年的幽灵,带着他们最后的奢望,消失在索德的面前。

索德的脑子里突然快要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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