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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雷兽(3)

“我是四统中习疾门的人,我冷漠、无情,所以我可以做这些事。”本体试图用手去抚摸体内的小女孩,但小女孩却悲伤的闪躲着,“我很强,比你强,所以我的性格也扭曲到了这种程度。”

“当年我用自己的基因改造,因为我可以用自己的真气去影响它的形成,所以不会单纯的复制一个自己。可以说,巴米娜的一切,她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骨头、每一个器官,都是我亲手造出来的。”

“因为不是自然生成的,巴米娜的身体与普通人不同,需要大量服用我为她配置的药物来维持生命。”

小女孩的脸变得很扭曲,她居然也能说话:“不,不是这样的,我还有我的家人……”

“对不起,巴米娜,你只是借助那个女人的子宫作为实验容器而已。事实上,那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小女孩的脸发出悲愤的尖叫声,居然隐进去不见了。

“相信我,巴米娜,我真的爱你。”本体沮丧的解释着,“你是个失败品,我本来想处理掉你的,但我不忍心……你是我的骨肉,我爱你胜过我自己。”

一旁聆听的索德这是发出了失望之极的冷笑:“是吗?你爱她,只是因为她就是你吧?”

你就是这么自私。

“我看到了师傅对你和巴米娜的描述,我真的以为,这个世上,还有能让无情的恶魔所融化的情感。”索德越说越气愤,“全是假的,你只关心你自己,你们都只关心自己。”

“就连跟我相处了二十五年的师兄弟,也只会欺骗我、利用我,然后我也欺骗他们、利用他们……”索德想到了自己,不由的心冷。

真正的心冷。

这个世上,还有多少谎言。

这个世上,我还能相信什么?

这个世上,我谁也不再相信。

包括我自己。

他振臂,咆哮,只感到无穷的剑意从心里喷涌而出。

这是怀疑一切的极致。

无数的幻影剑,以索德为中心,不断的形成着。这些幻影剑比起原来的那些更加的凶猛,散发出强烈的银光。

刹那间,幻影剑的银光就压倒了雷兽身上的金光。

这些恐怖的银光闪烁着,摇晃着,整个洞口被笼罩在内,显得阴森狰狞。

索德身上感受不到杀气,但他这种平淡下反而更令人感到畏惧。

雷兽看着那一道道恶魔般的幻影剑,无穷无尽,便知道大势已去。

疾门被势门克,更何况这是势门的终招‘无尽剑’。

我的命运也终于要到头了。

雷兽,也就是因辛西比勒,这时候反而坦然:“也许我真的只是爱我自己,所以才会爱你巴米娜。”

“但是,无论如何,我对你都是真心的。就算你的肉体死了,我也会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只为成为你继续存活下去的宿主。”

因辛西比勒看到那无尽剑已经彻底包围了他,也看到了那个骷髅也被包围着。他心里一动,不顾一切的飞扑过去。

那无数的幻影剑,也在这时向他冲了过去。

因辛西比勒顶着无数幻影剑穿过身躯的痛苦,终于飞奔到骷髅前。

那个小女孩的脸,也就是巴米娜,也终于在绝境中露了出来,带着几分期待和觉悟大喊:“爸爸!”

然后小女孩的脸彻底的消失了。

他千疮百孔,身上的雷电早已消失殆尽,只怕没过多会这个残留在世间三十年的身体就会死去。

但他,终于得到了他女儿的真心。

他紧握着那个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安然倒去。

索德拄着剑,一瘸一拐的继续在甬道里走着。杀死因辛西比勒后,他也没稍作休息,便继续赶路。

因为他感觉,命运正在向他招手。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在这种感觉达到了顶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从相对窄小的甬道里走了出来,进到了一个空阔的地下洞穴里。

也就在他一踏进来的时候,他手上的剑,居然发出了极度刺眼的银光。

感觉就是恶魔的眼睛在发射出欢呼的精光。

银光直接射到了索德前方的黑暗里,射进了某个不知名的物体。瞬间,那个物体也随之整体散发出犹如白昼的光亮,照亮了整个洞穴。

索德终于看清,那个物体居然是一把高达三十米的倒插在地上的巨大长剑雕像。这把剑给索德一种极度熟悉的感觉,没错,索德想起来了,这一把剑与刚进蒂斯时在主城大门看到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更加惊奇的还在那把剑的后面,居然有一个极其巨大的圣主雕像,神色严峻、威武凌人的站在那里,他那巨大双手正搭在剑柄上,看上去这一把剑就是圣主的佩剑。只是这个圣主,没有一点教廷所说的慈悲悯人、温和平静、不沾世俗的感觉,反而有一种不怒自威、冷漠无情的味道。他手里的剑仿佛还有剑意,随时会向他砍来。

圣主像的旁边,以半圆环的方式围绕着四块如巨剑一样高的大石碑,每个石碑上刻着一个那种无法识别的古字。其中的一个石碑上的字也像那把巨剑一样正在发亮。

在圣主像的脚下,还平放着三块巨大的石板,上面正是刻着索德在进城时看到的那三种动物:狮子、豹子、豺狼。狮子威武慑人,张牙舞爪,但脸上沾有泪水,脖子上还有一点裂痕;豹子则死气沉沉,毫无斗志;豺狼最为奇怪,看起来温和从容,它的身上还披着护体盔甲,像是已被驯服。

索德看着这些宏伟庞大的石头雕像群,心神动荡,傍徨不前。

那个圣主像的眼睛,突然发射出两道金色神圣的光,一只眼睛的光射到了索德的剑上,另一道光射到了索德的头上。

索德头痛如裂,各种从未看过的奇怪场景冲击着大脑。

最后,他只看到了一个人,全身鲜血,手持魔剑,独站在苍茫大地上,藐视着天空,他的身边倒满了残缺尸体,就像是修罗屠场。

那些尸体,很多索德从未见过,但也出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有已被索德杀死的冈里斯、米迪亚之流,也有现在仍在世的活人。

索德搜索着那些尸体,但是有一具尸体,重重的打击到他的心。他放大了眼睛,摇着头,不敢相信。

但,千真万确,那就是里沃的尸体。

索德倒吸冷气,哆嗦着后退一步。

这一步,反而让他摆脱了这些奇怪的画面,清醒了过来。

他大口的喘气,汗流浃背,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但,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他猛然醒悟过来,急忙望向他手中的剑。

只看到那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在剑格处多了一个恶魔的脸。

沙那一个人背手,默默的等待着索德的出来。

欧贝和瓜里迪亚已经先行离去,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孤单的留在这个空荡古老的教堂里。

独自面对得知自己命运的那个恶魔。

面前的甬道里传出了那个人踉跄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受了重伤。

是身体的伤,还是心灵的伤。

索德终于从甬道里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眼神茫然,看不出是喜是忧。他的身上伤痕累累,跟因辛西比勒的较量让他吃够了苦头。

他看到了沙那,却只是冷笑。

他猛一回头,带着几分怒意,右手用力向大门顶上的钥匙一挥。那两把钥匙便被剑气击个粉粹。

天堂之门开始关闭,命运之道再次隐藏在黑暗里。

沙那感觉到,这个人虽然受了不小的伤害,但比起进去之前他的剑术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而他仍未发泄完,拔剑对那道门振臂挥舞,剑气喷发。那道牢不可破的大铁门在如此巨力下被劈成几片,支离破粹。铁门附近的墙壁也倒塌下来,扬起尘土,把那条甬道掩埋的严严实实。

没有人能够再进去了。

索德这才转回来,看向那个淡然的教主。

“你害怕吗?”

教主只是轻轻摇头。

“如果我告诉你,你面前这个人,是命运制造出来的杀人工具,他的存在意义就是屠戮。成千上万、甚至百万计的人都会死于他的剑下。”索德似乎已经失去了人的感情,面色漠然,“你有什么感觉?”

教主只是微微一笑:“也许这就是你的使命,但。”他指着索德的心,“你的心允许你这样做吗?你真的愿意这样做吗?你真的会这样做吗?”

“也许我们的人,我们做的事无法背离命运,但我们的心可以反抗命运。”

索德似乎有所触动,但他还是沉下脸冷道:“要是我现在要杀了你呢?”

“你不会杀我的。”教主坦荡的笑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这只是命运的安排而已。”

“我们只是命运大戏下的棋子而已。”

索德忽地一笑:“很好,您是这个城市里我唯一看得起的人。”他神色严肃,“也是我至今第二个尊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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