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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00000013

第13章 命运是什么

这一睡就到了天黑,我正在迷迷糊糊地做梦,突然听见有人在耳边唤我,我被惊醒了。睁开眼一看原来是那个昌儿给我送饭来了,我赶紧爬起来伸了伸懒腰。我听见昌儿说你真能睡啊!连饭都不记得吃了?

我走到饭盆前并没有先急着扒饭,而是围着主人转悠了两圈。其实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没有教养的狗,落个家对我来说就像找一份工作,如果太大大咧咧肯定会被辞掉的。我承认我是在向昌儿表现殷勤,毕竟我们还刚开头嘛!

这时,昌儿就笑了,他说你这只狗啊真有意思!饭送过来不吃围着我瞎转什么啊?快去吃饭吧。我这才走到饭盆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昌儿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哦,你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吗?真是的,这年头连狗都变得这么虚伪而假惺惺了!

什么?我虚伪?我假惺惺吗?我我怎么虚伪了?这真是的!我在老家本来就是很乖很有教养的啊,难道我这么做也错了吗?就当我是在感激你吧,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狗焉知狗之意?不明白就得了何必这么伤人心!

吃罢饭后我陪那个昌儿在乡间小道上散了散步。一路上,我仰起头望了好几回月亮。虽然月很残缺但在我的心中它留给我的记忆依然那么清晰。这一刻,我不禁想起了故土的那轮明月,在我守望它的日子里,有过圆缺,有过阴晴,有过伤痛,有过欢乐。今日异乡再见,感觉竟是那么亲切而又陌生,一阵说不透的滋味埋藏在心头,是期盼,是思念,是温暖还是冰冷的感觉?说不透,不可说,不可说罢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就早早睡着了。明天我的主人就要出院了,我要好好睡一觉,以全新的精神状态去迎接我的爹妈,我的新主人!

而这个夜晚,前半夜我却失眠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会散步的时候看见了那轮月亮,是它勾起了我遗留在故乡的许多记忆。回想起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还有一件件或喜或悲的往事,这一切就像演电影一样久久闪现在我的脑海里。抬头又望望孤独的月亮,它似乎像主人祈祷的眼睛一样在搜寻着我:小财啊!你快回来吧,我们知道真相了!

然而这只是我的幻想罢了,我也是多么希望我的主人能明白一个事实:肉绝对不是我吃的!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只要能摆脱这样一个让人不安的罪名,我也就知足了!

罢了罢了,睡吧静静地睡去吧!明天还要迎接我的主人呢。依然带着对故里的思念我紧紧闭上了双眼,好久,我才昏昏睡了过去。

夜里,我做梦梦见在故乡的路上,我碰见了那只吃了我家肉的大黑猫。她见面就对我打揖道谢,她很感激我救了她的五个孩子,她说孩子们现在很健康,今天我是专门来感谢你的。梦里我看见大黑猫提着一大包肉放在了我的眼前,她说对不起狗大哥是我害了你,肉是我偷吃的但是我的孩子……所以我迫不得已,一切无法挽回的错望你能见谅!我们全家下辈子做牛做马任你使唤!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说罢,大黑猫却哭了。还未来得及我说一句安慰的话,她就头也不回地跑远了,我看见她是朝着村里的河坝方向走去了。而我不知道它要去干什么?我再没有管它。

眼前,我清晰地嗅到了一阵特别的肉香味,记忆里和我家的那块大肉是一个模样,一个味道。哦,这股诱人的香味简直是要人老命!呵呵,老黑猫啊老黑猫,算你还有颗感恩的心,是你害得我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这顿肉我也就领了,以慰你忏悔的心吧,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大黑猫啊,我刘发财只愿你们一家平安健康就是了,等有朝一日我发达了我会去看你们的。原本这话是让猫听到的,可惜它已经走远了。也罢,我心里默默祝福就是了!

这时,我才觉得肚子已经饿了,我再也不犹豫了,就张开嘴吃起了这块肉。

梦里,我使劲地巴咂着嘴巴,好香的肉啊!这简直是人世间最美的享受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我迷糊的意识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人的笑声。很快我被惊醒了,一看天已经大亮了。而这个时候我还在一个劲地巴咂着嘴巴,我的眼前果真放着一块喷香的大肉!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吃肉了吗?怎么……看着我滑稽的丑态,我听见他们又笑了,我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天啊原来我是在做梦!这个白痴!

我抬头看了看,天啊,怎么……我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何时来的?该死的我怎么错过了这次表现的机会啊!猪头,叫你失眠,叫你晚上胡思乱想!

这一刻,其实我真的很自责,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总觉得我的形象已经给贬值了!你看我这个丑态,做梦还想着吃人家的肉!这叫他们作何感想?馋狗!懒惰的家伙!没有礼貌的东西!一睡就到了天亮,这倒也罢了你说我这狗鼻子咋就这么尖呢?闻着肉香就做美梦,做梦也就不说了,可梦里竟然这么放肆地张着嘴流着口水……唉,丢狗丢到家了!

我知道眼前的这块肉一定是老人出院后赏赐给我的,可是我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地丢人吧!于是,我赶紧翻起身耷拉着脑袋,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接受着大人的惩罚或者原谅!而我的主人还在笑着,他一定在笑话我的任性和无礼了。唉,糗大了!

我舔了舔嘴角流出的口水,没敢抬起头正视老人一眼,而是我在想我会不会因此而被炒鱿鱼了?那样的话就惨了。谁能理解我的心啊?我别无所求只要一日三餐能吃饱,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个着落,走在路上不要让人们说起我是个流浪狗就满足了!虽然流浪的日子很是短暂,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已经感到无家可归的滋味了。何止是苦涩?何止难受?何止痛苦?简直就是死亡般的恐惧啊!

我绝对不能错过了这个家的,我不要轻易丢了这份工作的!我想用这次的绝食换的他们的一次信任!虽然我是救了老人一命,可毕竟我的出身很卑微,毕竟我还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畜生,人类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我选择的权利?我承认我的命这辈子就握在人类的手上了。因为要活着就必须得吃,而食物只有从人类这里得到。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暂时的在满路上能寻到食物,可谁敢肯定我这只流浪狗因为没有主人的袒护而被坏人给干掉了呢?我这么想绝对不是杞人忧天的!

难道说我这狗太过敏了?难道我真想的太深了?但不管怎样,我此时的心情就像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刚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就因为一点小错误而生怕被炒鱿鱼的那种感觉!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爷子突然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脑袋说:哎呀!可是条难得的好狗啊!我上辈子是积了哪门子的德了,竟然我遇到了这么个懂人性的狗,真是苍天有眼啊!赶快吃吧我的好狗狗,别怕往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你幸福地活着,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好了好了,打住!这什么话啊?!谁是你的再生父母?我?一只小狗狗?一个畜生?行了行了,我怎么感觉有点头晕!折寿又致命啊我的老爷子我的主人啊!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好不?我血压可真有点高啊我的爹妈我的神啊!

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我真的有点自惭不如。我不就是咬死了一条大虫吗?这有什么好震惊的?我还咬死过人呢!而看看今天,我一直落魄的流浪狗,如今有幸被你们收留我真是三生有幸啊我!我的爹妈啊你就别争功劳了,还是你功大我的后半辈子就交给你了,谢谢了!

我还是没有吃肉,只是静静地听他说话。这时老人把肉向我眼前推了推说,好乖乖吃吧!可香着呢!退什么退?

一旁,他的侄子昌儿也叫我吃肉,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拍着我的屁股说:大恩人啦,吃肉肉了!这么叫也太肉麻了!说真的我好不习惯啊!长这么大被人宠还真是头一回呢,我怎么感觉就有点窒息呢?唉,毕竟我是出生在穷人家里的狗啊!连这么点廉价的宠爱竟觉得是如此的奢侈而别扭!我这是活的什么狗啊!

突然,老人叫了声昌儿,他是吩咐他给我弄个狗窝去。昌儿说好的,家里还有几块青砖呢,闲隔着占地方干脆用它泥墙行吧?老人点头说可以!哈哈,好事啊居然是砖房,实话告诉你吧我的老主人哪住过一砖到底的房乐?简直是梦话!可是今天我却……这太叫我的灵魂感动了!

于是,我开始追寻一个要命的问题:究竟什么叫命运?也许就像我这一路的遭遇,时好时坏谁都掌控不了,冥冥之中觉得命运都是老天爷一手安排的罢!命运就像走路,时而坎坷时而平坦;命运又让人琢磨不透,此时你就是王子,彼时你就会沦落为一个乞丐;命运就是那么可笑,刚刚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物体,一秒钟或者一分钟后你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像我,昨天还纯乎是个流浪狗,而今天却奇迹般地成了人家的爹妈,我死也不会想到还会得到这般让人窒息的宠爱来……

命运是什么?我说不清楚!也许我此刻正在享受这种宠爱的时候,突然一个晴天霹雳,我又被阎王爷叫到他家做客去了,这完全不是没有可能!那命运是什么?不管也罢,就当是来到世间玩了一场有惊有险,有苦有甜,而完全不知结局是好是坏的游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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