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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00000038

第38章 陈年旧事(3)

陈文珑发现在血鹰案子的材料后面还有一沓材料,他只看了一眼,就大吃一惊,连着翻了几页。只听凌知古淡淡地说道:“我本以为有了首辅大人保举,我们就会万无一失,皇上也不会再追究责任,一切都会从长计议。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们彻底跌入了无底的深渊。俗话说得好,屋陋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就在血鹰刚刚消失一个月,人们还未从恐惧中争脱出来,偏偏又出现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那时,东南沿海前线突然传来战报,说有大股外敌入侵,占我领土,杀我百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有一股敌军甚至深入内陆,夺城略地,据城固守,负隅顽抗。前线军士英勇抵抗,多次打退敌军。可是敌军有备而来,而我军队武器装备落后,渐渐不敌,但是前线军士仍是拼死抵抗,不让尺寸之土与敌人。偏偏在这紧急关头,军营军饷奇缺,军队人心开始涣散,谣言四起,一旦处理不当,耽误战事不说,说不定还要引起士兵哗变,给国家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催饷文书雪片般送往京城。当时先帝十分重视,立刻要户部拨下五十万两白银,即刻起身,连夜运往前线,一刻都不能容缓。”

“没想到的是后来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十几天以后,前线传来消息,说送到前线的军饷却不翼而飞,几十箱子的纹银忽然变成了废铁。前线将士知道后,愤怒异常,他们拼着最后一口气与敌人血战,为的就苦苦等待朝庭的军饷支援,据说当时城里都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可是到头来,他们等来的却是一堆没用的废铁。于是,郁结在心中的愤怒倾刻间如洪水般发泄出来。那天,正好总兵大人的夫人带着孩子路过军营去看望他的丈夫。愤怒的士兵冲进总兵的大营,将总兵一家绑在城楼上,用皮鞭抽打他们,逼问他们要军饷。最终一家三口活活被打死,乱军烧了营房,抢掠一番,一哄而散。

“先帝得到前线战报,异常愤怒,立刻派人一边去前线安抚乱兵,一边派人彻查此事。这事自然又落到了我们刑部头上。可是,经调查发现,运送饷银过程完全没有破绽,路线是保密的,而负责押送的总兵又是一名沙场老将,乃忠良之后,争战沙场,建功无数。圣上就是因为事关重大,才让他出来押送。他回京后供述说,一路平安无事,没有出任何差错,他也不知道饷银是怎么变成铁块的。而且当时户部与他交接时,他也曾亲自检查过,确实是白银无误。查了几个月,也没查出个什么头绪来。先帝一怒之下,将那押送的总兵凌迟处死。刑部户部两尚书撤职查办,因为我之前就已是戴罪立功,如今功没有立下,却又罪上加罪,后来因为陈大人将所有罪责都承担下来,最终我落得个降职外调。而陈大人却被撤职,贬为庶民,永不叙用。户部尚书被撤以后,当时的侍郎补缺,便是现在的户口尚书梁中棠。后来,因为首辅大人再次出面为陈大人和我说情,引起圣上的不满,此时朝庭反对派借机攻击,说他利用职权,勾结官员,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圣上虽然很生气,但他知道首辅大人不会这么做,也并没有继续追究。可是首辅大人却受不了如此攻讦,主动上书请求致仕,从此离开了官场。”

陈文珑一页一页翻开材料,果然如凌大人所说。十年前的那惊心动魄的斗争,仿佛历历在目。

凌知古说着说着,突然目中流下泪来,他哽咽道:“首辅大人心系天下,一心为了天下苍生社稷。对我和陈大人更是恩重如山,恩同再造,可是后来他却死得不明不白。”

陈文珑惊呼道:“啊?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引咎辞职了吗?怎么会死呢?”

凌知古微微叹息着,摇头道:“这世事当真难料啊。那件事过去以后,陈大人则留在了京里,不问世事,整日埋头于文学创作之中。我则被贬到了漠州。首辅大人则带着家人回到了湘西老家。三年之后,我突然得到讯息,说有人举报首辅大人密谋造反。那时,先帝已经身患重疾,神智不清,又在别人怂恿之下,便糊里糊涂下旨将首辅一家押至京城,在刑部大牢里关了几个月后,全部斩首于午门。首辅大人的好友兼姻亲是湖南巡抚,他上书为首辅大人申冤,结果触怒了圣上,全家被解入京,没多久便也遇害了。”

陈文珑突然听到屋内有轻微的抽泣声,他转过头看到林丽华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这时她似乎也意识到失态了,找了个借口便跑了出去。

陈文珑看着凌知古道:“她……”

凌知古看着林丽华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他的眼眶里泪水的在闪烁。

良久,他叹息道:“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也许你还不知道她真的身份吧?”陈语珑看着门口,林丽华的身影刚从那里消失。

“哦,她不是漠州衙门的捕头吗?”

凌知古无奈的摇摇头:“那是她现在的身份。其实她就是当时首辅大人的孙女。”

陈文珑惊讶地立身而起:“什么?首辅大人全家不是被斩首了吗?”

“当时在京城的陈大人提前得到讯息,在朝庭缇骑到达湖南之前,先派人到达了湖南欲将首辅大人一家救走,藏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可是首辅大人不愿走,说他问心无愧,他去京里和那些说他阴谋造反的人评评理,他也相信皇上不会如此薄情寡义,毕竟他是皇上的老师。陈大人派去的人再三劝说也无济于事。最后,首辅大人只将她十四岁的孙女交给了陈大人派来的人,之后便被朝庭的缇骑押解至京,全家三十几口人全部被杀害。为了安全起见,陈大人暗地里将首辅大人的孙女辗转送到了我这里。我为她改名换姓,便留在了我的身边。随着她慢慢长大,她成了一位出色的朝庭捕块,为我破无数案子。她就是林丽华,首辅大人紧存的一点骨血,真正的忠良之后。”

陈文珑终于明白,刚才说到首辅一家被杀的时候,林丽华为何会哭泣,也许三人的谈话又让她想起了那些不伤心往事。尽管七年过去了,但这种悲痛也许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只不过这种悲痛平时并不流露出来,而是郁积在心中,偶尔一提起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而这种流露最好的方式就是哭泣。

陈文珑凝眉苦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大人刚才说首辅大人死得不明不白,也就是说首辅大人冤枉的,他并没有谋反迹象?”

凌知古无奈地叹息道:“当然冤枉的。当时除了北京城的百姓相信了那些谣言,全国各地都相信首辅大人是冤枉的。他身居首辅一职时,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时他若要造反,那是轻而易举,可那时都不曾想过要谋反,何以没了职权,成了平头百姓却想着要造反,其结果只一个,那就自取灭亡。这么明显的道理,谁不明白?”

陈文珑道:“难道当时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出来替他说话吗?”凌知古苦笑道:“起初还有几个,可是后来湖南巡抚事发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出头了。想想那湖南巡抚一家,也够可怜的,几十口人,最后连个孩子都没放过。他们何其歹毒!”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文珑突然问道:“我想十年前纪钟应该在锦衣卫吧!”凌知古微微一愕,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那时他只是锦衣卫千户,默默无名,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后来,他升任指挥副使,才为人所知,等当了指挥使,名气更是大增。对了,当时被血鹰杀害的人里面就有他的哥哥。”

陈文珑再次翻开了卷宗。

林丽华倚着栏杆,静静地站在走廊里,目光盯着后堂的门。里面知府大人正在和陈文珑交谈。她没有勇气再进去,更没有勇气再听凌大人说起那段伤心的往事,所以她走了出来,尽量不去想那件事。她也知道这是在逃避,可是现在除了逃避还能怎么样。

事情过去都七年了,这件事在他心里印了一个深深的烙印,永远也无法去掉。就在那次事件中,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转瞬之间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阴阳相隔,形同陌路,她再也见不到祖父那慈祥的面孔了,再也听不到父母那亲切的呼唤了。多少个夜晚,他在梦里见到了自己的祖父祖母和父母亲,可是一醒来,面对的却残酷的现实,她的泪水再次打湿了枕头。从此,她不再欢笑,失去亲人痛苦时时折磨着她,她惟有拼命地查案,让自己无暇去想那些事情,可是一到了孤寂夜晚,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就这样,那件事时时刻刻在她脑海中浮现,仿佛是种永远到不了尽头的煎熬。

终于,血鹰的出现,让她把所有心思都扑在上面,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强硬对手,她的好胜心驱使她必须破了这个案子。于是,她白天外出寻访,夜晚冥思苦想案子细节,她再也没有时间去想起伤心的过去,果然连着六天都没有再想起,她想自己可以试着将那段事情忘记。就在刚才,凌大人的一席话又不得不得让她陷入深深的痛苦当中,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在哭,所以她找了个借口跑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她感觉到面颊上一阵冰凉,泪水顺着双颊流下,最后滴在雪里,转瞬没了踪影。她终于止住了抽泣,目光再次转向大门处。大门两侧挂着两串灯笼,在寒风中左右晃动。

现在大概都半个时辰了,也该出来了。林丽华心里道。

没多久,陈文珑和凌知古果然从门里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林丽华,向凌知古说了几句话,便向这边走来。凌知古向外走去。林丽华赶紧背过身擦干了眼角的泪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文珑显然看到了这一切,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林丽华摇摇头道:“没事。你们谈得怎样?”

“凌大人将你的事情向我说了。我没想到你命这么苦。”陈文珑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丽华苦笑道:“其实凌大人有一点说得不准确。那湖南巡抚并不是我们家真正的姻亲,因为两家根本就还没有成婚,算不得姻亲。”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那湖南巡抚姓程,和我们家是世交,我叫他程爷爷。程爷爷尤其和我祖父关系最为密切。我们家在湖南时,与程爷爷比邻而居,小时候我常常跑到他们家里去玩。程爷爷有个小孙子,和我同岁,我们从小一起读书,一起玩。真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开心了。后来我祖父和程爷爷商议,为了亲上加亲,就将两个孩子订了亲,两家结成了亲家。那时我才五岁,不懂得订亲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知为什么,只要能和他在一块儿玩,我就觉得很开心,管他什么订亲不订亲的。祖父就跟程爷爷说,他们现在年龄还小,等成婚也是十年以后的事了。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他程家的孩子考中状元,才能来迎娶我家孙女,程爷爷答应了。后来,爷爷官越做越大,我们便举家搬到了京城,而程爷爷一家留在了湖南。程爷爷后来一直都在外地做官,而我们也很少再回湖南老家,尽管有时也通信,但自此以后两家就再也没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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