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酒鬼“醉三秋”灌下葛老泉的醒世水后,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便醒了过来。开始他还抱怨呢,说干嘛要搅他的好梦。待老翁跟他提起酒桌上说的乡情丝之事,他把系酒葫芦的一根橙色丝绳解下来说:“我酒鬼答应的事不会变卦,拿去吧。”
七情丝已有其二,金锁和毕贵银大受鼓舞。他俩趁热打铁,紧接着去找大烟鬼,讨取“恩情丝”。
大烟鬼抽大烟抽得妻离子散,倾家荡产。如今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穷困潦倒,又得了烟后痢,正躺在土地庙里苟延残喘。
金锁和毕贵银到土地庙,跟大烟鬼好话说了一大车,可大烟鬼却无动于衷。说:“你们想要我的恩情丝,除非治好我的烟后痢。”
金锁他们只好去“六味堂”,问伍郎中能否治好大烟鬼的烟后痢。伍郎中连连摆手说:“这烟后痢,是抽大烟的人抽到最后必得的一种疾病。先是拉稀不止,拉到一定时候,便脓血俱下。乃是不可救药的绝症。”
“这么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金锁和毕贵银绝望的看着伍郎中。
伍郎中沉吟着说:“到是有一种东西能治这烟后痢。只是不知能不能弄得来。”
“伍郎中你说,到底是啥东西。只要是这世上有的,我们俩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想办法给踅摸来。”
伍郎中说,这种东西名叫“无名草”,就长在过阴岭上。可具体长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可据说,在过阴岭有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蛇能辨认这种草。当它受伤时,它便会去找这种草,只需把伤口往这草上轻轻一蹭,伤口立马愈合。人们无从知晓这种草到底是什么草,便管它叫“无名草”。按其药性药力推断,这无名草当是烟后痢的克星。
从伍郎中口中得到这个信息后,金锁和毕贵银便带了干粮、饮水和镰刀斧子等东西,奔赴过阴岭,去寻找无名草。
金锁和毕贵银想,既然那条大蟒蛇能辨认这无名草,就不妨先找到这条大蟒蛇,再想办法利用它来找无名草。按着这个思路,他俩在过阴岭,爬坡攀岩,翻山越岭,在遮天蔽日的老林子里直直钻了好几天,也没能发现那条大蟒蛇的踪迹。
干粮吃完了,带的水也喝净了。累得他俩筋疲力尽,没了一点精神。
这一天快晌午的时候,金锁和毕贵银采了些野果,想找个背阴凉快的地方,吃几个野果充饥,歇息歇息。恰好发现山脚下有一个山泉。二人刚要走过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阵风声。待他们回头一看,见不远处柴草随风往两边分开,中间有一条碗口粗的红冠子大蟒蛇,直奔山泉而来。他们赶紧就地躲藏起来,眼见着那条大蟒蛇到山泉里饮了一阵水,而后掉头又带着风声走了。
金锁和毕贵银心中一喜。心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这无意之中,竟然碰上了这条大蟒蛇。他俩想,这山泉定是那条大蟒蛇常来饮水之处。俗话说,远走不如近守。他俩便在这山泉旁潜伏下来,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连着几天,都见那条大蟒蛇在傍午时分,准时来山泉饮水。由此,金锁和毕贵银便想出了一个计策,要逼着那条大蟒蛇给他们带路,找到无名草。
这天,在山泉旁蟒蛇饮水的必经之道上,金锁他俩把镰刀埋进地下,刀尖冲上,似露非露。待那条红冠子大蟒蛇来山泉饮水时,被埋在蛇道上的镰刀尖一划,蟒蛇肚子上便被划开一道口子。受伤的大蟒蛇,再也顾不上饮水,便急匆匆的跑了。
见大蟒蛇受伤后匆匆而去,料它必是去找无名草治伤。金锁和毕贵银便顺着蟒蛇留下的血迹,追了下去。
大蟒蛇在柴草棵子中间箭一般的穿行,金锁和毕贵银紧紧尾随其后。如此追逐了约有半个时辰,就见大蟒蛇一下停了下来,猛地回过头来。金锁和毕贵银正猫着头循着血迹追赶,发现前面的大蟒蛇突然停下来,他俩赶忙钻进一旁的柴草棵子里,躲藏起来。可大概还是让大蟒蛇扫了个影,就见大蟒蛇拐了个急弯,“出溜”一下钻进里一片松树林。
金锁他俩感到很奇怪,心说这蛇不是眼睛不会拐弯走直线吗,这咋突然就拐了弯了呢?可他俩此时没工夫琢磨这事,只想盯住这条大蟒蛇,找到无名草。所以,他俩紧跟着也就进了松树林。
大蟒蛇进了松树林后,便顺着树空左盘右绕,来回穿梭。尾随其后的金锁和毕贵银,像被带进了八卦阵。被弄得晕头转向,疲惫不堪。这时他俩终于明白了,这大蟒蛇是在跟他俩摆迷魂阵。要把他俩绕晕,甩在这松树林里,它好去找无名草治伤。明白了大蟒蛇的用意后,他俩越发紧紧盯着它不放。就这样,大蟒蛇带着金锁他们在这片松树林里,从晌午一直转到日头搭山。大蟒蛇身上有伤,流血不止,终于支持不住了。就见它运足了力气,“嗖”的一下窜出松树林,一头扎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水潭里。
金锁和毕贵银随后也窜出树林,来到黑水潭旁。他俩在这黑水潭边上直直守了三天三夜。最终发现大蟒蛇浮了上来。用木棍挑挑,发现大蟒蛇已经死了。他俩这才醒过梦来,这大蟒蛇受伤后去找无名草治伤,发现被人跟踪后,它便调转方向窜入树林,忍着伤痛跟他们周旋,要想方设法甩掉他们。及至伤口流血过多,感到体力不支时,便蹿出山林,扎进黑水潭。直到最后死掉,它也不肯让人发现他们蛇类治伤救命的无名草。
利用大蟒蛇寻找无名草的线索断了,金锁和毕贵银一时没了主张。依着毕贵银,还去那个山泉旁,还用那个招子,再等一条蟒蛇。可金锁认为,通过这条大蟒蛇,他已经看出了蛇类把无名草看得比生命都珍贵。它们宁可死掉,也不肯让人得到这种草。所以,再指望用蛇引路寻找无名草是不可能的了。
“蛇指望不上了,那我们还能指望啥?”毕贵银几近绝望。可金锁琢磨了一阵说:“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自己找。”
“可我们不是不认识吗?”
“不认识不要紧,我们可以试出来。”
“怎么试?拿啥试?”
“就这么试。”说着话,金锁拿起镰刀,伸出手指在刀刃上一蹭,便蹭出一道口子,鲜血一下冒了出来。
“你这是干啥?”毕贵银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便要给他包扎。可他却说啥也不肯。说他就是要用这手指上的伤口,去辨识无名草。
“哦……”毕贵银似乎明白了金锁的用意,说:“你是要用手指上的伤口,去一棵一棵的往草上蹭。可这草漫山遍野的,我们能蹭得过来吗?”
金锁说,这草虽是漫山遍野,可它们是分门别类的,一种草只需试一次即可;另外,那条大蟒蛇行进中突然停下,回头发现他们跟踪后,便掉头拐弯进了松树林。说明它停下的地方,离那棵无名草已不太远。就在那附近去试,省得满山遍野的去大海捞针。
按着这个思路,金锁和毕贵银来到大蟒蛇停住拐弯的地方,用割伤手指的方法,一棵草一棵草的去试。几天下来,他俩的十个手指,已是伤痕累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找到了那棵从来无人能认的稀世无名草。
采下这颗无名草后,金锁当即把它剁碎捣烂,装到了马皮水袋里。毕贵银不明白他为啥要把无名草剁碎捣烂。金锁告诉他说,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无名草到底长啥样。因咱世上的人太贪心。一旦认识了这种无名草,便会给挖绝采尽。这山上要是没了无名草,蛇类们再受伤时,恐怕就只有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