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送来屠宰场的一批牲畜有些和往常不太一样。”隆多歪了歪头说道。
徐烨眼神一凝，示意他继续。
“大概也就是两天前的早晨，我和其他的几个屠户按照惯例在场后等待几个农场送过来的牲畜。不多时，几家老主顾就来了，带着几十头牛羊。我们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番，便一一收下，毕竟我们也合作了几十年。
可是等到我们差不多快收拾好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人靠了过来，跟我们说他那还有一些牲畜，想以低价卖给我们。”
这时徐烨突然打断他：“说说那个男人的样貌。”
隆多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人整个人蒙在一个长袍子里，声音沙哑无力。具体的样貌我并没有看清。”
看到徐烨的示意，他便接着说道：“我们一看，便知道这个人手上的牲畜肯定要么是得了病，要么就是死的，不然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
果然，等我们看到牲畜时，全部都是那种奄奄一息，感觉下一秒就要死的样子。
当然，我们这是不收带病的禽类，还好，我们检查了一下，并没有患病。我们便照着市价的四分之一就都收下了。”
“这些都已经屠宰了么？”徐烨问道。
“还没有，我们把看上去健康一些的都给杀了，还剩下几头感觉不正常的，请了医生过来看一下，是否能够食用，万一有病，我们这些人可承担不起。”
隆多伸出手一指，徐烨便看到那边有几头看上去就感觉异常萎靡的肉羊。
“哦，对了！”隆多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医生正好是今天要来，你等下可以问问他。”
说完他便重新拿起刀，重新开始了他的工作。
徐烨默默地向那几头肉羊走过去。它们蜷着腿趴在地上，眼神浑浊，乍看上去还挺强壮，实际上都是身上厚实的羊毛所堆起来的，伸手一摸，皮下的肉并没有多少，反而有点瘦骨嶙峋的质感。
这些羊并没有在意徐烨的“骚扰”，不知道是因为对人味熟悉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反抗。
徐烨选了一只，将它半闭的眼皮向上拉开，发现瞳孔涣散，然后抓起它的前腿感受了一下。
过了半晌，徐烨才点点头。
他找来隆多，要求他将这头羊给剖开。
“治安官先生，您是发现了什么吗？”一头雾水的隆多不由得问道。
徐烨眼睛一眯，说道：“具体得需要检查一下它的内脏。”
正在这时，一个头发淡黄微卷的绅士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隆多，我不是说在我来之前不要动这些动物的吗？”他的表情上带着一丝不满和责备。
隆多辩解道：“不是我，是这位治安法官。”
这时中年绅士才转过头看着徐烨，打量了一番，说道：“哦？苏格兰场的治安法官？”
看到眼前这人的锐利眼神，徐烨有一种被拆穿身份的感觉。
“是的，阁下。”
绅士只是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再多说，而是开始检查动物。
他检查的方式徐烨差不多，待其完成后，便转头对隆多说道：“将这头羊给剖开，我要检查它的内脏。”
说完他看了徐烨一眼，倒是惊诧这个年轻人之前的看法竟然和他一样。
面对眼前这个人，隆多倒是非常的信任，立即将各种工具拿了过来。
他并没有示意二人站开，而是直接就开始动手。
只见他将羊放倒，倒过来，使其肚皮朝上，一手抓住它的两个前肢，另一手将其胸前的毛发清理干净，然后拿起刀，将那处皮肤切开。之后伸手进去钩断其胸主动脉，让鲜血全部流于腹腔不至于泼洒出来，不多时，羊就在迷迷糊糊中死亡了。
等待了片刻，他才拿出刀来，将羊的整个腹腔切开，里面的鲜血已经凝集成了血块，暗红色充斥于整个腹腔。
“亚伯拉罕阁下，我已经完成了。”隆多伸伸手，示意了一下。
被称为亚伯拉罕的那名绅士医生快速上前，手上早已带好了手套，不是早有准备就是经验丰富。
从剖开之处他用双手将其外展，只听得咔嚓一声，就将羊的肋骨掰断。然后他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其内的脏器，不知不觉之间眉头紧缩，似乎遇到了什么困惑。
忽然，他回过头来，看着身后也在细细观察的徐烨，说道：“将我包里的那个金色的玻璃瓶拿过来。”
徐烨一愣，才意识到对方在跟自己说话。他并没有在意其语气中的命令口气，而是乖乖的按照对方的指示，将所需之物拿了过来。
“打开它，将里面的液体倒到羊的腹腔中。”
徐烨轻轻旋开瓶盖，打开之后一抹清新之气伴随着淡淡烟雾弥散而出。
徐烨虽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去询问和探究的时候，便将其倾倒，任由其内的液体流入羊的腹腔之中。
本是透明无色若水的液体一接触到其内凝固的血液，陡然之间冒出一阵淡淡的金光，让徐烨莫名之间想到早些时候在教堂听到的圣歌，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绝对光明。
而血块之中，一丝丝黑色的气体慢慢的溢出，然后在金光的净化之下逐渐的变淡，直到最后化为一屡青烟，悄然而逝。
画面是神圣的，但其内蕴含的深意就算让徐烨这个门外汉都有些感到吃惊。
这时他明白过来了，其手中拿的瓶中所呈之液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所谓的圣水！
“主说，我们当铲除罪恶！”一声庄严而响亮的呼喊从他身旁的亚伯拉罕医生口中发出。只见其顾不上手上的鲜血，迅速转身从包中拿出了一根粗长的铁钉，然后狠狠地扎进了身前这头羊的心脏！
噗！
一股子带着腥臭味的血液一瞬之间喷射而出，溅了他和身旁的徐烨一脸。
而这头本来早已经死亡的肉羊却出人意料的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疯狂的挣扎了起来，正当徐烨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却又突然戛然而止，却是旁边的亚伯拉罕动作迅捷的早已一刀将其头颅砍下。
此时两人的脸上和胸前的衣衫都浸满了血渍，恍若刚刚行刑完的刽子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