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那温暖的背上,女人不说话了,婚内出轨……她真的会么?
“说话,是不是舍不得那个小白脸?”
“唔……”让她想想该怎么回答才不至于再次惹怒这男人,以免他动怒把她给摔了。
“人家叫小白,但不是小白脸。他请我喝酒,逗我笑呢!”
这样无意胜有意的话,顾斯城听了就止步,黑暗中别样的诡异森冷。她拍了拍他的肩,佯作要吐,男人皱起眉,用嫌弃的眼神斜了斜,蹲下身子,把她放下来。
“咳咳……”沐之晚在树干边装样假吐,其实就是希望转移刚才那个不好的话题。但这些小动作,顾斯城看穿易如反掌,他凝着女人的眸渐渐变得深邃,掀唇,讥诮的语气倒显得很不给面子。
“吐不出来就别委屈自己了。”
“上车。”
这次她听得出来,是强制的命令。现在这个样子,他沉着脸,但她很清楚,他已经生气了。乖乖听话坐上车,一路安静如斯。时不时侧过脑袋眯眼看了看男人吊着的脸,心里越发忐忑。
折腾大半夜,回到家的时候凌晨四点,小晚也被带害的和嗯哼一晚没睡,倒是什么事都不关自己的Lucky,睡得安稳。
“大半夜去酒吧勾搭牛郎,做不良少女。”
“顾太太,这是身为人妻该做的事么?”
“对,我就是想要出轨!我就是要给你戴绿帽子!”沐之晚低吼着,伸出脚去踹他,力道有些狠。
“再说一遍!”
这样的吼声,还是从没有过的。微微受到惊吓的她原地怔了几秒,随后用比他更大的分贝回吼……“说几遍都一样!顾斯城你对不起我!!”
眸底晕染上点点星光,她带着哭腔,无助地靠着冰冷的墙壁蹲下,手背抹了抹流出的眼泪,但却怎么也止不住。
沐之晚就这么像个小孩一样,在男人面前,再无伪装,再无坚强的哭了。
“你说过的,不喜欢孩子……骗子!”
说什么不在乎孩子,更不会去理会那个叫顾念臣的男孩。
沐之晚以为自己可以不说出口的,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情感底线,原来她也会嫉妒,她也会自卑。可只有在这样肆无忌惮的夜,这样可以借着喝醉酒的假话来宣泄自己的悲凉。
淡淡的灯光下,那蜷在角落的身影,让顾斯城看到了从前那个只有几岁的小女孩。只有在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她才会哭,才会埋在角落,不让别人发现她。总是这么倔强,偏偏这样的倔强,让他缴械投降。晚晚,你就是我顾斯城的劫,总是拿你无可奈何。
“晚晚,别哭。”
为什么在他面前,总爱哭呢?为什么总是让他心疼,让他无法狠下心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泪,是我最怕的东西,遇到它,我只能束手无策。
“别哭,我心疼。”
他说,他心疼。
对上那透着疼惜的灼热的黑眸,沐之晚吸了吸鼻,红着的眼,像是被男人三言两语就哄安静的小猫。
颤着音,一字一句问道。
“你……为什么要对那个孩子好?”
明明,没有那层血缘关系。可是,照片上,更甚父子。顾斯城你知不知道,我今晚不是有意要无辜无理取闹,只是想到了我曾经的那个孩子,它算什么?如果你对顾念臣那么好,它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伤心呢?
你想过,那个孩子的感受么?
“晚晚,安逸的孩子,要死了。”
沐之晚蓦然睁大眼睛,唇齿微张,愕然,的确是被吓到了。
要死了?怎么会……就因为上次在顾宅外面淋了雨,所以发烧后染上肺炎?
她不在乎那个孩子的存在,但在这一刻,得知他快要死了的时候,想到那张可怜的小脸,心里也是一痛。孩子,都是脆弱的生命。没出生的是,出生了的也是。
“因为肺炎么?”
如果真的是,那她真的,对不起安意。
之前安意来找过她,言语中是难有的恳求,只是她,拒绝了。
“不是,他的血液里,有癌变。”
安意拿着手中的血液报告呆坐了一晚上,人生第一次这么绝望。她才三岁的儿子,就患上了癌症!顾念臣身子一向不好,安意只当是生他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却不想,会是那么可怕的病。血癌,怎么可能!
报告说是遗传……遗传!怎么会是遗传呢!她没有这种病,可顾莫臣……心里的绝望渐渐被恐惧取代,如果孩子的母亲没有,那就是父亲身上遗传下来的。但如果顾莫臣没有,那……眸光一颤,但下一刻就立马否决了那骇人的想法。不会的,念臣就是他的孩子,就是他的!
医生说,要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可真的,能找到么?最好的,就是让家人去做个骨髓匹配。之前她找到了顾斯城,但那是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那男人的举动中,她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是在意这个孩子的,否则也不会来医院看念臣。那现在,他愿意救孩子么?她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要去试一试。
沐之晚凝着不远处草坪上嬉闹的嗯哼,而双膝上趴着的Lucky明显就慵懒多了,眯着小眼,睡得惬意。
这样宁静美好的下午茶时光,不知为何,会想到顾念臣那张可怜的小脸。那个夜晚,他哭着要爸爸,让一个孩子就这么淋雨,是安意执念的错还是她的错呢?可自己错在哪儿了?
但那个孩子现在面临的,是死亡。她竟开始,怜悯了。怜悯那个出生不到三年的孩子,怜悯他的母亲即将承受的痛苦。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如果当初安意没有执意生下顾念臣,或是没有对顾莫臣产生那种心思,就不会有那个不该发生的夜晚,那现在这一切,都会不同。
也许沐之晚和安意,还会是朋友,至少还会陪伴着对方。
良久,她还是决定打出这通电话,毕竟有些话,是该说清楚了。
“安意,我们见一面吧。”
而刚从医院出来的安意,正打算去找顾斯城,沐之晚的电话,让她有微微的诧异。沐之晚约她见面?是知道了孩子的事还是……想让自己带着孩子离开来捍卫她顾太太的身份呢?
这次见面的地点,是一个安静的教堂。沐之晚不信教,但很喜欢这里的宁静,神圣而宽恕。很多事情,也有宽恕原谅,才能化解一切。
安意来到教堂时,里面安静如斯,一排排红色的长凳上,没有别的人,只有沐之晚一人坐着。明亮的教堂,十字架的光晕有些刺眼。
“找我有事么?”
还以为,从上次的事后,彼此没有再相见的必要。沐之晚淡淡而笑,听出安意话里习以为常的生硬。安意就这么站在她面前,她抬着明亮的眸,说道。
“陪我坐一会儿吧。”
很久,没有静静坐下来,聊天了。
安意先是片刻迷茫,随之还是冷下眼,不快不慢地在女人身边坐下。这几年少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对立而坐,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样并排而坐,相互紧靠,还真是久违了。
“还记得么,以前彼此有苦恼的时候,总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
沐之晚说着,嘴角的笑意蔓延在回忆中。那时候的她们,因为性格上的相似,所以在人群里,总是沉默地让人觉得无聊,唯一喜欢的事,就是静坐一个下午,不多说一句话。
“安意,那个时候的我们,谈不上单纯,但也没有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