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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茱丽叶塔·玛西娜 费里尼的天使,永远的银幕孤儿

她是意大利国宝级的女影星。

同时也是著名导演费里尼的妻子和主要作品的合作者。

虽然丈夫花边新闻不断,她也一直困扰于不孕,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花心大导费里尼会真的娶了她,

并且和这个意大利最娇小的女人相守了一辈子。

1.费德里科与茱丽叶塔

现在当人们提起费德里科·费里尼与茱丽叶塔时,就像是在说“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他们之间五十年来经历的风雨都已经被岁月一一洗涤带走。如果罗密欧与朱丽叶都能活到他们的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那情况又会是怎样的呢?费里尼曾调侃地说:“罗密欧与朱丽叶相遇的时候还都是少男少女,而且也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们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有完好无缺的爱情么?我想他们最后的情况也将像我和茱丽叶塔一样。”

费里尼在自传中曾这样透露:我们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确切的日期是一九九三年的十月二十三日,这个日子对我的意义没有它对茱丽叶塔来得大。她在之前的好几年就开始提起这个事了。其实我实在看不出那一天比之前或者之后的任何一天重要到哪儿去。如果要让我来选一天庆祝,我会选我们相遇的那天。我认为这世上再没有另外一个女人可以让我和她一起生活五十年了。

虽然人人都知道费里尼出了名的喜欢丰满高大的女人,他所选择的女演员几乎都具有这样的特质,而最终他却选择了和一个娇小瘦弱的女人相爱并生活了五十年。生活中的他喜欢开玩笑,喜欢讲下流带颜色的笑话,就和所有的意大利男人一样。可在选择生活伴侣上,他摩羯座天生命定的个性就会跑出来,漂亮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但是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必须永远崇拜他、相信他,而茱丽叶塔恰巧就是这样的女人,况且茱丽叶塔还很聪明,是个出色的女演员。

回顾五十年前的费里尼,还只是电台节目的小编剧,偶尔也为电影片段写点小笑话什么的,前途莫测,糊口都还成问题。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茱丽叶塔,不过两人最初认识时还只是从声音开始的。因为茱丽叶塔当时正担任一出电台广播剧的女主角,而这出剧目正是费里尼写的,也正是第一次听到茱丽叶塔的声音让费里尼拨通了茱丽叶塔的电话,希望能跟她吃顿饭。还是罗马大学学生的茱丽叶塔对这次意外的约会完全没有准备,而最终两人在相恋了几个月后便结婚了。

结婚那年他们还在罗马,费里尼二十三岁,茱丽叶塔刚刚二十二岁,两个人实在都还是孩子。对于两个这样年纪便早早结婚的年轻人来说,婚姻就相当于是两个孩子在约定一起长大。而茱丽叶塔总说“费里尼根本就从没有长大过”,他们不只是情人、夫妻、兄弟姐妹,有时连费里尼也不得不承认,茱丽叶塔常常还要扮演母亲的角色。

随着费里尼的名气越来越盛,来找他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自然关于这个男人的各种绯闻也就铺天盖地而来。为此,费里尼曾对茱丽叶塔说“我们绝不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发生争执”。但他们却在一家人很多的餐厅里大吵了一架。

如果费里尼跟另外一个女人在公众场所喝酒,喝咖啡,或是和她走在康多提街上,就会被别人当做第二天的新闻去处理,紧接着他和茱丽叶塔就必须公开否认他们俩要离婚的传闻。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茱丽叶塔常常被弄得很尴尬,但让费里尼觉得更糟糕的是,茱丽叶塔开始怀疑真相,有时她也会相信报纸上看到的东西。

而就在拍摄《骗子》期间,媒体又传出了茱丽叶塔和美国男演员理查·贝斯哈特拍拖的流言,费里尼看到新闻后便对茱丽叶塔说:“我觉得传闻很蠢。”然后便一笑了之。但茱丽叶塔却相当恼怒地质问道:“你在笑什么?难道你不信那也有可能是真的吗?你一点都不吃醋吗?”双鱼座的多愁善感遇到摩羯座时而发作的一根筋就完全失去了控制。结果显而易见,当费里尼说出那句“我当然不会了”时,茱丽叶塔就真的火了。

2.永远的杰尔索米娜,费里尼生命中的那个天使

人们总说是因为《大路》这部电影,成就了茱丽叶塔·玛西娜不朽的银幕孤儿形象。在这部片子中她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天真而热情的孤女形象——杰尔索米娜。而这部片子也成就了费里尼,使他从一个无名之辈升为世界上知名的意大利导演。人们常常把茱丽叶塔在片中的出色演绎比拟成女版的卓别林,拿《大路》与《城市之光》相媲美。

按理说,随着这部影片的成名和杰尔索米娜这个人物的影响,邀茱丽叶塔出演女主角的人开始络绎不绝了。而茱丽叶塔并没有像其他女演员一样,乘着《大路》的影响一路走向更开阔的天地,她认为丈夫的天才更为重要,而她更甘愿做好他的助手。

认识茱丽叶塔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交际,不过因为丈夫费里尼在公众场合里容易羞怯的个性,所以当两人一同出席公众场合的时候她就会安静地坐在丈夫的一旁。而在她单独出席的派对上,她通常都会和周围人畅所欲言。对此,她总是对人们解释道:“我喜欢参加派对餐会,和朋友们在一起,只要我人在那种场合里就会很高兴了,并不需要多说什么。而当我和费德里科在一起时,我觉得自己像是在他的阴影下面,不过我并不介意,因为那是一个很棒的阴影。我相信大家都宁愿听费德里科多说一点。”

也正是茱丽叶塔通常所表现出来的谦逊柔顺的态度,使得费里尼最终创造出了杰尔索米娜这个人见人怜的角色。杰尔索米娜眼神里的天真正是费里尼从平常观察妻子的言行里找到的,所以在诠释这个角色时费里尼只要茱丽叶塔演出自己就好,而正是这样松弛而自然的演绎使得这个剧中人物更具有了一种可信力。正是《大路》成就了费里尼,杰尔索米娜成就了茱丽叶塔。

成名所带来的不仅是生活条件的改善,还有影响力和隐私的公众化。在拍《大路》之前,费里尼夫妇一直都寄居在茱丽叶塔的姨妈家中,这是茱丽叶塔在罗马唯一的亲戚,父母都留在了博洛尼亚的老寓所,她从读书开始就来到了罗马,和这个寡居的姨妈一直相处很好,结婚前姨妈收留了茱丽叶塔,结婚后这个好心的老人也就自然地收留了当时还穷困潦倒的费里尼。

随着《大路》的名气渐大,茱丽叶塔开始被人们叫做杰尔索米娜。即使不会说一句意大利语的美国人,也开始知道意大利有个杰尔索米娜了。大奖之后,依然是平静的生活。茱丽叶塔还像往常一样走在街头,提着她的挎包准备去玛古塔街修理费里尼最喜欢的一颗袖口纽扣。正在这时,路边一辆机车突然横擦过茱丽叶塔的身边,一下抢过了她的手提包,夺包而逃。惊魂未定的茱丽叶塔和费里尼只有报了警。

大家都知道在罗马每天会发生多少这样的抢包案件,通常他们都是团伙作案,流动作业。警察拿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警察局这些年都贴出告示来让家庭主妇们不要带那种搭肩的挎包,改换成装水果的纸袋,最好是透明的能让别人看到里面的水果。自然费里尼不抱希望罗马警察们还能找回茱丽叶塔的包。可就在第二天,他便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

“费德里科,我听说茱丽叶塔丢了包。”对方的声音很陌生,但语调上却做出彼此好像多么熟悉的样儿。费里尼只有故作镇定地和对方寒暄了几句,电话那头的男人让费里尼第二天去一个酒吧拿茱丽叶塔的包。

虽然半信半疑,他还是去了,并且还真的拿回了茱丽叶塔的包,而且包里的戒指和纽扣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第二天茱丽叶塔还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只有一句话,“请原谅我们,杰尔索米娜。”

3.伤心的复活节,一个沉默母亲的独白

从茱丽叶塔和费德里科结婚以后,他们就一直逃避过复活节。其实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正是在复活节这一天,茱丽叶塔不幸地失去了她的孩子。在所有的名人简历里你都可以查阅到茱丽叶塔和费德里科一生都未曾有过孩子,但实际上他们曾拥有过,那是短暂的,却也是让茱丽叶塔一辈子都留下阴影的一段记忆。

茱丽叶塔和费德里科结婚不久战争就爆发了,为了逃避战争、逃避墨索里尼的兵役,费里尼想出了装病的桥段,而就在此时茱丽叶塔怀孕了。这次怀孕其实两个人都没有做好准备,但茱丽叶塔非常高兴,在那个生活和生命都极度脆弱的年月,新生命的诞生就像新的希望一样,可以鼓励成年人继续活下去,虽然费里尼当时并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但只要茱丽叶塔高兴,他也很开心。

但不幸还是发生了,茱丽叶塔从楼梯上不小心跌了下来,大人只受了一点轻伤但孩子流产了。这对她打击很大,她甚至不愿意知道孩子的性别。事后医生告诉费德里科那个流掉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茱丽叶塔曾和费里尼讨论过,如果生下来的是男孩儿就叫他费德里科,和他的爸爸一样。茱丽叶塔为此很长时间都不愿意走出房间,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初为人母的快乐还没有享受到,悲伤却不知已经增添了几重。

费德里科看到茱丽叶塔沮丧的样子唯一想到的就是让茱丽叶塔尽快怀孕,这样有了新的孩子她一定又会快乐起来的。而上帝似乎刻意成全这对新婚夫妇似的,茱丽叶塔不久又怀孕了,这次两个人都非常小心,直到孩子顺利生下来。还是一个男孩儿。茱丽叶塔非常高兴,可好景不长,医生告诉他们孩子生下来就心肺功能不齐,所以这个孩子也随时可能被死神夺走。

话音还未落稳,这个被他们命名为费德里科的婴儿只活了两个星期便悄然离开了。更为致命的是,医生告诉他们夫妇,茱丽叶塔再也不能生育了。那天正好是复活节,所有人都在欢庆新年新生命,只有他们俩呆滞地坐在熄了灯的客厅里,承担着失去儿子的悲痛。

费里尼曾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我总是觉得茱丽叶塔像只脆弱的小麻雀,完全没有能力面对人世间的苦难。但在很多时候,很多地方,她却又表现得很坚强,可以支撑过冬。但这一次,她没有再挺过来。茱丽叶塔·玛西娜在费里尼死后只多活了五个月。她在一九九四年三月二十三日病逝于罗马。而那个时间正好是距离她上次坐在好莱坞观众席,亲眼看着她结婚近五十年的丈夫领取终生成就奖的那天,差一个礼拜就刚好满一年。

“亲爱的,茱丽叶塔,别再哭了。”——这是费德里科·费里尼在第六十六届奥斯卡获终生成就奖时的获奖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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