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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奇怪的双胞胎(1)

自从彭措老婆生了双胞胎后,村里其他女人不服输,都争相生起了双胞胎。呵,好多女人生双胞胎不过瘾,还争相生起了多胞胎,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男孩。琼日部落的男人们十分惊讶,我们的女人怎么这么能干?别的女人生孩子憋大半年才挤出一个,看看我们的女人,只那么一鼓气,就蹦出一串,数都数不过来呢。而且都是男孩,男孩啊!

当时,这些女人在生小孩方面使出的招数,往往出乎人们的预料,但是,当尼玛说鸟蛋也生出了双胞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比这更新奇的生育方式了。

嘉绒藏区山高谷深,部落之间来往很少,信息十分闭塞。但是关于琼日部落生小孩的事各地都知道了,尽管知道得很晚,晚到琼日部落都因为生不出女孩而开始发愁的时候。别的部落羡慕甚至忌妒琼日部落,男人们一个劲儿地骂女人们笨蛋一个,不能一个劲儿地生男孩暂且不说,仅凭只会生单胞胎来说,不是笨蛋是什么?不过也有例外的情况,有一个部落不仅不羡慕不忌妒,反而嘲笑道:“看,那里的女人贱得够可以了,只会生男孩不会生女孩。”这个部落有一个长长的名字,叫做“太阳升起的东方女人掌大印男人当仆从的部落”,简称“东女国”。

琼日部落人口繁衍出奇的快,自彭措老婆生下双胞胎后,不到几年就翻了一番。各家各户除了妈妈和奶奶,其余的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在这方面,嘉绒藏区哪个部落敢和琼日部落比?差距大着呢。人们都以为这是巫师施的法,每当生下多胞胎孩子,他们的父母都要上琼日山感谢巫师,请求给小孩赐名。巫师死活不承认,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说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再说,他还没有找到夏琼鸟蛋,每天晚上一入梦夏琼就催他,他心里烦着呢。于是人们恍然大悟:肯定是琼日山上的山神夏琼在护佑着咱们,让琼日部落人丁兴旺呢。

巫师只留下一只母羊,其余的都赶到草山上放生了。这只母羊是尼玛阿妈投胎的羊,可不能和尼玛分开。尼玛每次上山采药,都要把它牵到草山上,在巫师撑过帐安过家的大树下给它喂糌粑和盐,割嫩草给它吃。他到这棵大树底下来还有一个目的——帮巫师找鸟蛋。巫师说过,鸟蛋应该就在大树附近。有好几次他几乎都找到了,那是一个巨大的蛋,鸟蛋从地下冒出来,摇晃着,裂成八瓣,里面卧着一只小鸟,他跑过去抓时,抱住的却是一块大石头。这次他又像前几次那样看见巨大的鸟蛋从地下冒出来,鸟蛋摇着晃着就裂开了,裂成八瓣。他又扑过去,这次抱住的不再是大石头,而是一对双胞胎,还是男孩。

琼日部落有人认为小孩不是鸟蛋生的,肯定是弃婴。当时人们已经开始意识到只生男孩的后果多么严重,开始盼望生女孩。原来,一个家庭没有女孩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别的不说,衣服没人洗,饭没人做。父母们也为孩子将来找不到媳妇发愁,琼日部落几乎成了男人的世界,这里又与外界少有往来,如何寻得儿媳?在这种情况下,丢弃一两个男婴也不是不可能。而更多的人宁愿相信尼玛的话,琼日部落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抛到荒山上?这不是打胡乱说吗!巫师都说山上有一枚夏琼鸟蛋,虽然巫师没找着,难道尼玛就不能巧遇?蛋生人是离奇了点,但是尼玛的诚实是公认的,尼玛不会撒谎编故事。

巫师也宁愿相信尼玛的话,虽然确实没听说过鸟蛋能生人,但是,既然尼玛看见了鸟蛋,自己也就省去了因找不到它而带来的烦恼。尼玛把这对双胞胎抱进石窟后,巫师不再做夏琼催他找蛋的梦,这也似乎证明了什么。巫师和尼玛还发现孩子的手指和足趾之间长着只有鸟类才有的蹼,就凭这点,也可以证明孩子和鸟类确实有某种血缘上的关系。

“尼玛,你搬上来,我们一起养吧。”巫师指着尼玛怀里抱着的双胞胎,“我们组成一个家,我是孩子爷,你是孩子爸。”

“巫师,你又开玩笑。”尼玛不好意思。

“不当爸就当哥,”巫师说,“他俩要吃母羊的奶了,你们都吃一个阿妈的奶,不是兄弟是啥?”

“这么说,你是我们大哥!”尼玛忽闪着眼睛,脸上露出报复后的快感。

“凭啥?我这把年纪,不是你们长辈才怪!”巫师快速捋着垂在胸前的长须,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你也在吃母羊的奶呀!”尼玛扑哧一声笑了。

“机灵鬼,”巫师也笑了,“也好,叫兄弟更亲热些。”

其实,这样一来尼玛倒成了孩子的妈。草药没时间采了,行医的职业也不得不放弃,他的精力全部投到抚养孩子上面。他身上的羊奶膻味越来越浓,双胞胎兄弟胃口特好,尼玛每天得挤两次羊奶。好在琼日山水肥草壮,母羊吃得油光水滑,奶水总是挤不完。

母羊从来没有在木桩上拴过,她就像这里的主人,自由自在地徜徉于草山上。天气热的时候就从草山上下来,钻进森林里乘凉。如果天桥上传来一阵嗒嗒嗒嗒急促的羊蹄声,那一定是母羊被豺狼或者金钱豹惊吓,向巫师和尼玛告状来了。挤奶的时候到了,尼玛拎着奶桶,走过长长的天桥,来到森林边。奶桶放在石礅上,尼玛两只手掌弯曲后放在嘴唇边形成喇叭状,朝山上喊:“挤奶了!”母羊好像母亲听见儿子的啼哭,一趟子从草山上跑下来,双腿间晃动着胀鼓鼓的硕大乳房。尼玛从石礅上拿起奶桶时,母羊用急切的眼神看着尼玛,好像在说,别磨磨蹭蹭的,快来挤呀!尼玛从桶里拿出专门准备的一团糌粑,托在手心,送到母羊嘴边,他要犒劳母羊。母羊连嘴都不张一下,脸转向一边。尼玛知道母羊讨厌他啰唆,马上从旁边的树枝上取下树枝奶钩,挂在腰间的带子上。“咩……”母羊长长地叫一声,忍不住笑了。是的,男人身上挂奶钩,确实滑稽得很。尼玛顾不上这些,蹲下身子,把桶挂在奶钩上,双手熟练地舞动着,奶水跟着舞动的节奏刷刷刷地射入桶中。母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养神。

奶桶满了,尼玛再次把糌粑送过去。这次母羊不客气了,快速翕动嘴唇,把尼玛手心托着的糌粑团吃得干干净净。尼玛忍不住笑起来,母羊鼻孔中呼出的热气和嘴唇的翕动,使他的手心直痒痒。

挤完奶,母羊又上山了。尼玛看见母羊两腿间的乳房瘪着,没有了下山时的风采,心里隐隐作痛,一直目送母羊隐没在树林中。

尼玛拎着奶桶,走过长长的天桥,进入石窟。羊奶香味顿时弥漫开来,石窟内充满温馨。

尼玛路过双胞胎的睡床前,兄弟俩望着洞顶咯咯咯地笑,不知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尼玛向他俩伸长舌头,皱起鼻子做个鬼脸,兄弟俩越发笑得灿烂了。尼玛朝灶心加一把干柴,用木棍捅几下火,火苗便升了起来。铜锅架在石灶上,他把桶里的羊奶倒进去,过一会儿,羊奶就煮开了。舀一碗出来,那是留给巫师的。丢进一坨酥油,酥油煮化后,抓两把糌粑,搅匀,这就是兄弟俩的羊奶酥油糌粑粥,兄弟俩吃剩下的就是尼玛的。巫师不要这些,他每天喝一碗羊奶就行了,柏树籽才是他的主食。秋天是采柏树籽的季节,巫师和尼玛进入天桥尽头的森林里采柏树籽。尼玛像猴子似的蹿上溜下,不一会儿工夫,就采到满满一皮囊柏树籽。巫师一天只吃一顿,一顿只吃一把,一皮囊柏树籽够巫师吃一年。他从皮囊中抓出一把柏树籽,在手掌中搓揉几下,用嘴一吹,糙皮就吹飞了。手一扬,一把柏树籽塞入口中,一碗羊奶喝下去,这就是巫师一日一顿的美餐。柏树籽进入口中,并不咀嚼,像服药似的囫囵吞下去,巫师就像一棵古柏树,彻头彻尾萦绕着柏树香味,打个嗝是这个味儿,连尿里都带这个味儿。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兄弟俩转眼间长到了六岁。

“取个名字吧,孩子们都六岁了,怎么叫呀?”尼玛见巫师盘腿坐在卡垫上,又在看那本麻布经书,提高了嗓音说:“还等到什么时候呀!”

尼玛说得也是,还等到什么时候呀!只是,巫师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梦,他不敢贸然给夏琼的儿子起名。他翻过一页,双手停在书上,脖颈扭过来,长长的花白胡须搭在肩头,斜视了一眼站在背后的尼玛。

尼玛这才感觉刚才自己的声音大了点,冒犯了巫师,于是使劲在胸前搓手,嘴里嘟哝着什么,肩膀也在晃动。巫师扭回头,又端坐在那儿看书,想象尼玛的神态,失声笑了。

“要不然,你来起个名儿,咋样?”巫师把麻布经书合上,认真地说。

“我?我不会。”尼玛反倒更加紧张起来。

“起名字其实不难,”巫师说,“我迟迟不给小孩取名是有原因的,并不是想不出名字。山下那么多人的名字都是随便起的,你看,什么狗儿子、讨口子……”

“不听不听,”尼玛双手蒙住耳朵,“我才不想咱们的孩子成为讨口子、狗儿子!”

“那你想他们怎么样?”巫师离开座位站了起来。

“兄弟俩生来就没有父母,够可怜的。我愿他们松罗木!”尼玛双手伸向空中,好像要把宇宙间的所有福运都拥抱过来。

“好名字,对,就叫松罗木!”巫师认为给小孩取名的机缘到了,抓住尼玛肩膀摇晃了几下,怕机缘转瞬即逝,“快,快去把他们叫来,马上举行取名仪式,我要诵祝福经!”巫师自己忙不迭地抱起麻布经书,用指尖翻找需要找的页码。

“只有一个名字,他们是两个人呀!”尼玛跑到门口,觉得不对,又停住脚步回头问。

“福运给谁不给谁?没办法,都叫这个名字。”巫师埋头翻书,看都没看尼玛一眼。

“怎么区别?”尼玛还是茫然。

“这还不好办?哥哥叫大松罗木,弟弟叫小松罗木得了。”巫师仍然没工夫抬头。

“他们一模一样,谁知道哪个是哥,哪个是弟?”尼玛仍然一头雾水,迈不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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