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又扭动了一下，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一千年了，您该不是把自己本来的身份忘记了吧？”
“年轻人，你的行为冒犯了一名真正旅法师的尊严。”
“那尊敬的旅法师大人，请您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沉眠之地会有那么多森林和沼泽好么？”
“哼，仅仅因为这种幼稚的理由你就怀疑我湛蓝智慧的身份？简直无知而可笑！”
“一千年了，您该不会从来没想过这个纰漏会被人识破吧？还用得着拿这些没营养的话来拖延时间么？”文人调侃着，那是一丝一毫的恭敬都没有的。
“沉眠之地是我的造物，又有谁规定我不可以造出一片沼泽与森林？”
文人笑了笑，“当然没有这种规定，我也不会简单的就以此来断定您的身份。起初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产生怀疑的，让我感觉不协调的是森林中的墓碑。您也许不知道，咔咔人是没有建造坟墓的习惯的，他们崇尚自然，即便是捡到的死鱼，他们也会埋在泥土里给植物作为养料。我当年可是亲自被他们埋过的。而人鱼一族就更不可能建造墓地了，他们才不会把自己的亲人埋在能囚禁灵魂的泥土里。那么，为什么湛蓝智慧或者说海洋之神的寂灭之地会有墓碑呢？墓碑下埋葬的又是谁呢？相比之下，死亡之神的仆从才更贴合墓碑这种主题设计吧？就更别说我们遇到的那个僵尸巨人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文人也不等对方辩解，继续说道：“根据咔咔人的传说，是您得不到凡间的供奉，所以才找海洋之神开战的。这个原因可能受限于文明本身而有所出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相对于海洋之神来说，您应该是个外来者，最不济也是个后来者。所以对咔咔人的风俗了解较少，那么您的造物中出现墓碑这种明显不合理的东西也就不算突兀了。”
海洋之神叹了口气，“我真是对于你的自作聪明感到可惜！千年之前，我与死亡之神的那场战斗虽然以我的惨胜告终，但我的身体也受到了他力量的侵蚀。所以，当我建造起沉眠之地后，除了能保证海洋圣殿不被他黑暗的力量污染，其他地方我无能为力，尤其是最容易受到侵染的外围环境。”
“这说法还算合理，甚至连老鼠这种这世界上绝对不该有的生物的存在，也都一并给解释了。”文人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这就是事实！”圣殿意志的声音已经出离愤怒了。
“您如此克制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我手里的水晶么？打碎他会怎么样？”文人假装一个失手，让水晶朝脚下落去，然后又飞速将水晶捞回手中，引得鬼牙人鱼的众人一阵惊呼。
“不过是我的传承从此消失罢了，我已归于寂灭，世间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了。”圣殿意志语气轻松。
“您早该用这种态度来说话的，不能因为我是旅法师学徒，就总用威胁恐吓那一套，想保持色厉内荏多累啊。”文人重新坐回王座之上，“我会给您自证的机会，如果您的回答不能令我满意，下次我可不敢保证能够接住它。”说完他又将水晶高高抛起。
“我并不需要证明什么，传承水晶如果毁坏，有损失的也只是你们这些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人。”
“以退为进么？这么快就学会利用我们的不甘心心理了？”文人用手指韵律地敲着王座的扶手，“第一个问题我勉强算您过关。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您在圣物上的留言说把遗产留在了沉眠之地，可是，这并不合理。从时间顺序上，按照您的说法去假设，您与死亡之神大战险胜，然后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创造了沉眠之地，将湛蓝智慧的传承安放于此。我想问，您创造沉眠之地用了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瞬间？要知道，咔咔人是在那场神战后，七年的连续暴雨中才被毁灭的。这七年间，他们甚至找到了深藏在地下的约尔曼冈德之牙，并建起了祭坛。您如果有七年或者更久的时间，您的传承根本不需要放在这里，直接找一名咔咔人传授就可以了。所以，答案只能是后者，在战斗之后您就已经决定建造沉眠之地了。可是这样问题又来了，沉眠之地这个名字是如何在人鱼一族中广为流传的？按道理您既然已经归于寂灭，您留下的信息又在海啸到来之后，人鱼一族复兴之前。您根本就没机会将这一个地名告知凡人。可是，奇怪的是，几乎所有人鱼一族都知道，在皇冠帝国和飞翼帝国之间的边境线上，有这么一个神出鬼没的浮岛叫做沉眠之地。按照您的说法，您无法掌控除海洋圣殿之外的任何一处地方，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曾经有人到过海洋圣殿，并在您的授意下，将这个名字传播出去了呢？目的又是什么呢？当然，我更倾向于，您在撒谎。”
“我为什么要说谎？”圣殿意志对于这样的总结表示不屑一顾。
文人把传承水晶放在王座的扶手边上，轻轻用手往外推，“这部分是您应该解释给我听的，而不是我自己找答案的。我只评价您说出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如果太低的话，这水晶大概没人敢随便就插到脑子里吧？”
“那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我留在其他地方的信息被咔咔人找到了，然后又发现了沉眠之地，并写进了他们的历史中，最后又被人鱼一族研究了出来呢。”海洋之神的语调明显开始变慢，用词也越来越谨慎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