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官!”
“龄官!”
幸好宝玉和惜春都在她身边站着,及时扶住了她下坠的身子。两个人一边一个将龄官扶进了屋子。宝玉忙又自桌上拿了茶杯来,倒了半杯温茶与她。龄官接了茶盏,却并不喝茶,只捧在手心里,怔怔看着里面起伏的叶片儿出神。宝玉、惜春看她那样,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各自在椅中先坐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宝玉终是忍不住了,看了看龄官手中的茶杯道:“这茶已经冷了,喝下去不好,我看还是先换盏茶吧。”说着欲取走龄官手中的杯子。龄官不提防,下意识地手下一使劲,宝玉竟没能将茶盏拿走,遂笑道:“这茶虽好,终是冷了。”龄官这才意识过来,猛地松开了手。宝玉没防着她这个劲,拿的猛了,大半盏茶都泼在自己的衣服上。
“呀,宝二爷!”龄官终于清醒了过来,忙拿帕子为他擦拭,宝玉今天穿的是一件淡青色白玉兰绣花圆领半袖长袍,茶渍印在上面颇为明显,那是怎么也擦不去的。
“幸好茶都冷了,二哥哥没事吧!”惜春端坐在一边,心里暗暗有些欣喜,她有些话要和龄官单独说,正琢磨着怎么避开宝玉,好巧不巧茶水洒到了宝玉的身上。“龄官,别擦了,擦不掉的。还是让二哥哥回怡红院换身儿衣服去吧。”
“是啊,我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宝玉也应和着站起身来,看龄官一脸抱歉之意,眉目微蹙,越发地像极了黛玉,心中不由地更升起怜惜之意,柔声道:“你别往心里去,之安心养病,回头我回了太太,给你请好大夫来。”
惜春在旁边看宝玉眼神不像,又要伸手去拉扯龄官,心中一凛忙道:“二哥哥还不快去,衣服湿着吹了冷风容易着凉,到时候你还好说,袭人、晴雯她们可又要遭殃了。”
宝玉忙收回将要伸出去的手,不自在地搓了搓道:“我这就回去,你且在这里陪龄官说话,我回头就过来。”一时又叮嘱龄官别忧思过度,好生将养之类的话,龄官只低着头一一应了,起身想要送他,却被惜春按坐在床边,笑道:“你别出去吹风了,我送二哥哥出去就是。”说着也不顾宝玉还在絮叨,直接拉了他的衣服将他推到门口,笑道:“二哥哥快些去吧,再唠叨下去,我耳朵里可要听出茧子来了,也不嫌絮烦。”
宝玉也不生气,只笑道:“你倒嫌我絮烦,罢了,我走就是。”一行说,一行甩了下袖子,出了梨香院大门,径自寻路去了。
看宝玉去得远了,惜春这才松了口气,掩了房门,回身与龄官并排坐了。
“四姑娘。”察觉到惜春锁在自己的目光,龄官不由地拉了拉衣角,有些局促。
惜春上前揽住龄官的肩膀,笑道:“既然没有别人了,颜岚就别那么生分了,听林姐姐说,我们俩是同年,我比你打着两个月,不如你就叫我四姐姐吧。林姐姐出府前将你托付给我,可我碍着身份,也不好过来看你,入画送的东西你可都收到了?”
颜岚点头,听惜春提起黛玉,却不由又红了眼眶。
“你可是也听说了林姐姐的事情?”看颜岚情状,惜春立时便猜了个八九。太太出府时那么大的阵仗,林姑娘没了的消息早已在府中传遍了,联想到听蕊官她们说起龄官吐血一时,心中便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