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地对上他的眼,却只发现空洞无神,不由得心急了,反抓住他,不停地摇晃。“落风,你怎么了?有什么好好说,你别这样,别吓我好吗?”
可落风似乎听不见我所说的话,而是一股脑儿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魔怔一般低语:“我要让你记得痛,你是个没心的人,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看我!为什么?为什么?”
听着他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我的心却突然停止了跳动。这些话不停地在我的耳边回响,而那一瞬我的脑海里也有一个同样的声音浮现:“老是说我没心,其实没心的人是你,你才是没心的那个人,你才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感受到脑海里浮现的场景确确实实地存在过,只是我再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发生的地点,也看不清那个说话人的模样,只知道是个男孩,身形却和落风有几分相似。
不知是不是想得太多,瞬间头疼欲裂,松开了落风的肩,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时不时地拍打着它,想让自己能够轻松些。
可任凭我多么想安静下来,可脑袋却不由自主地去想那些看不清的人,一会儿是那个声音,一会儿又切换到悬崖边那两个看夕阳的模糊身影。如此来来回回,好似电影播放机一样不停地切换着镜头,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一片雪白映入眼帘,不用想我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毕竟太过熟悉了,充斥着的药味儿,白的床,白的墙,白的窗帘……有时候真搞不懂,医院为什么会布置成这样,平白地让更多的人对白色有了阴影,可那是多么纯洁的颜色,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
我知道这些可由不得我,所以只是想想,而后在心里一阵反对后,我便放弃了这个问题。轻轻地甩了甩头,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更清醒些。
按摩了好一会儿,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地,只是相比醒来之初也不再那么疼了。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踪影,非常地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
我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很严重,只是突然想起那晚他们的对话,第一次心里有些害怕,害怕死亡。这也是我第一次考虑到死亡,真正地要去面对时,平时伪装的坚强,或是刻意的逃避,都瞬间无处遁形,所以我会很害怕,尽管我根本就不懂死亡会意味着什么?
笨拙地下了床,靠在窗台望着屋外的风景,公园里有许多的病人在晒着太阳,有老的,有少的,有欣喜的,也有悲伤的。我猜想,那欣喜的必是因为病痊愈了,终于可以脱离这个恐怖的地方,而且再也回来了!而那痛苦的,或许是因为病没得治,又或许是因为病可以治,却总是不见好!无论哪一种,都不会让人开心的。
我在想我属于哪一种呢?我是不是也会将要面对和他们一样的问题呢?那我的病到底严不严重?我什么时候才能动不动就晕倒呢?
其实落伯父的伯母的迁就,落风的宠溺,以及爸妈背着我偷偷抹眼泪,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我的病或许没有严重到要我这么小就面对死亡的地步,但是我心里也有底,就算没那么严重,但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不然为何他们怎么那么紧张,而我又为什么一点点刺激都受不了?
一想到这些,心里头很难过,也很害怕面对死亡,死亡之于我而言,就是黑暗。一个人孤零零地到一个漆黑的地方,见不着最想念的人。所以我害怕,更难过。
这些沉重的包袱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逃避似的关上了窗,不去理会外面的世界,躲在这一小方天地,享受着安静。
来来回回地在病房里踱步,只是太过安静的病房并没有让我心里沉静下来,反而越发地浮躁,不由得想起昏倒前的那一幕幕。
那个不断在我耳畔回响的声音,那两个悬崖边看夕阳的神秘身影,还有落风的排斥和突然失控……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让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的我,只能本能地去逃避,逃避那些灰色的事实。
虽然看不清那两个身影,还有那个说话人的面貌,其实我心里有一种很明确的感觉,那个说话的人很可能就是落风,而悬崖边的那个女孩便是我,而那个男孩就不知道是谁了!而我脑海里浮现的一切,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换言之,这些都是属于我缺失的那部分记忆的一个片段。
想到这种可能,一切便说得通了,至少能知道落风为什么会和我脑海里的人说一模一样的话,还能说明,我和他曾经激烈地争吵过,又或许说,我们一开始并不是现在这么要好,至少这种好,是我失忆醒来,第一次见到他才开始的。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之前又是怎样的关系?为什么他会说那样的话?而且说那话的时候,他是真的很伤心,连我都觉得心疼。还有他突然面目狰狞地出现在悬崖边,又是为什么呢?
这一切的一切,也许只有恢复了记忆才能找到答案,我现在想再多也无济于事。既然房间里也不能让我停止胡思乱想,那就出去走走吧,或许能好一点。
我刚开门,却碰见了落风,他正作势要开门。
“你醒了?”他惊讶地望着我,看得出他真的很开心,可下一秒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沉沉地低下了头。
虽然觉得尴尬,但是倒也没有怪他,只是我的心里很乱,也不想解释什么,淡淡地应:“是的!”
两个人相对无言,却又不敢径直相视,就那么尴尬地杵在门口。
许久,我承受不了这种压抑,出言打破尴尬:“那个,你能不能让一下,我想出去走走。”
“啊?哦!”落风先是惊讶,接着又是无奈,侧着身子,让出一条道儿,也不再多说。
同样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能风一样地逃离这个尴尬的境地,这个让我尴尬地人,我头也不回地从他身侧闪身而出,徒留他尴尬地定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