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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油腔滑调

从林医生处出来,我们便商量着准备回家,免得他们担忧。可当我看到落风那刚重新裹了纱布的手时,心里顿时有些犹豫不决了。

“要不,我们先别回去,再玩两天,等你的手好点了再回去吧?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还是很担心他的手,皱着眉提议。

落风开门的动作只做了一半,靠着车身,悠闲地盯着我,乍一看整一个标准颓废的富二代光辉形象。

“怎么?难不成我家的小公主舍不得我了,怕回去没法过二人世界?”再配上这吊儿郎当的揶揄,形象更是入木三分。

虽然一直很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淑女形象,可此刻我真的无法忍受他的故意,于是在我白了他一眼之后,之前的努力顿时付诸东流。

指着他,微怒地数落:“你就故意的是吧?一分钟不惹我你就皮痒么?看你那模样,明明一个帅得掉渣的偶像帅哥,却偏生给你整成一玩世不恭的古惑仔。”

落风一板一眼地听着我嫌弃他的话,还一番十分受用的模样,我一边说,他还时不时点头应和,一番话下来,没气着他,反倒弄得我七窍生烟。

干脆我也懒得说了,奋力地开了车门,怒气冲冲地坐了进去,“砰”的一声,车门又重新被我关上了。副驾坐的我依旧火力全开,心里的滚滚岩浆正沸腾着,只差一个突破口,就能湮灭全世界。

落风也可能是感受到了我内心强大的愤怒能量,原本嘻嘻哈哈的样子也不见了,恢复了以往的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合上车门,一声不响地凝视着我。

感觉到他热切的目光,但我心中的愤怒却是无处安放,暂时也就腾不出什么心思去照顾他的情绪,我没有直接给他灌岩浆,燃烧他的小宇宙就很仁慈了。

安静地沉默了许久,我内心的能量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正一点一点地冷却。但落风却在我尚未平息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又恢复了平日里对着我的死皮白赖。

他深情地看着我,十分委屈地将那只痛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哀求道:“染,你就原谅我吧,我只是想逗你玩,沉闷的生活太无趣,而且你这么压着火也不是办法啊?容易老的,难不成你想我还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大帅哥时,你却已经被我气成肤色蜡黄,满脸皱纹,刷了厚厚的粉却也掩饰不住苍老的迟暮美人么?”

落风的这番话不仅没达到让我气消的目的,反而让我好不容易压下的火苗噌噌地又往上蹿,正准备开口反驳,他又抢先了一步。

他越说越起劲,“我告诉你啊,染,真的很恐怖的!到时候还不是我乐你悲,你不是要气我的吗?反而害了自己,这多划不来啊,我相信我聪明的女王肯定不会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看着他自言自语,以及说完后的一股笃定劲儿不由得“扑哧”一笑,怒火又散去了一大半。本也就没多大的事,到底是自己的性子太过易怒易喜,一时间倒是上演了一场尴尬的真人秀。

难得有和他一起瞎闹的兴致,也就不再端着了,潇洒地演一回淋漓尽致的秀。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嘻嘻地笑问:“不对啊,不是小公主吗?怎么又变成你的女王了?”

落风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样接话茬儿,一时之间诧异之余又稍显兴奋,不由得嘴抹了蜜般可劲儿地变着花样儿说甜言蜜语。

“染,温柔任性的时候,你就是小公主,当你强势生气的时候,你就是女王。不管你处于何时何地何种状态,我永远都是你的奴仆,专门为您服务。”

“其实活泼些挺好的,不要整天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开心也是一世,不开心也是一世,家世环境不能选择,命运也无法改变,那就只好改变自己去迎合这个世界了。我只希望你的人生不要清一色的单调的灰蒙,多添点色彩,这个世界大多数还是晴天。”

说着说着,他的话却变了味道,明明说着动听的情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如落风所说天生缺乏娱乐因子,他的话我竟生生地听出了一番落寞来。

可能我天生就是悲观主义者,总觉得落风能说出这番话,不过是因为这正是他现实生活真实的写照。既然生活不能改变,那他就改变自己,在想象的世界里多找点亮丽的色彩来装饰这一片灰蒙的现实世界。

突然又涌起了一番心疼,但我知道我不能表露,若是我始终做不到他期望的那样,或许就连他自己一直好不容易建立的坚强也会被我的眼泪瞬间摧毁。正所谓我和他的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应该拆穿。

将头轻移至窗外,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将所有的眼泪又咽了回去。待情绪好不容易平复,我又撒了人生第一次善意的谎言,努力地笑着回过头,注视着落风,半玩笑,半威胁:“你的嘴这么甜,你哪里学来的,实话实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单瞧着落风看我时惊诧地合不拢嘴的表情,我都能想象到此时的自己十足像个泼妇,果然,落风定了定神,但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说,染,你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吃醋了不成?我这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不顾形象地刺裸裸地质问呢!”

我丝毫不理会他的揶揄,看着他笑得灿烂无邪,我这才明白,其实只要他开心,或许我时不时放低自己的姿态,又何尝不是另一片天地?

想得透彻了,迈出了那最艰难的第一步,别的事情也就都是浮云。明摆着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怒瞪着他,继续大放厥词:“别打岔,你赶紧地解释清楚,不然我今天和你没完!”

落风一听我宣战了,也来了兴致和我打情骂俏,干脆将车子火熄了,下了车朝不明所以的我说道:“坐到后排来,我们好好地说清楚。”

我也没多想,一赌气,十分豪迈地下了车,上了后排,并挑战:“后面就后面,谁怕谁,不说谁是乌龟孙子!”

落风也挺爽快的,二话不说上了后排,两人眼神相对,顿时一片电光火石,谁也不肯服输。

“说吧,怎么回事?”我还记得自己并不是来和他置气或者说吵架的,所以直奔主题。

落风却不骄不躁地说风凉话:“染,切记,勿怒!当心皱纹,不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我可是乐得高兴。”

一想也是,只是本来也没打算和他置气,只是习惯了,被他这么一说,竟真的有了怒火的征兆,心一横,决然地将它扑灭在摇篮里。

我的平静无形地助长了落风嚣张的气焰,他依旧不肯告诉我原因,可我却被他吊足了胃口,对答案却是情有独钟,竟有了不知道答案誓不罢休的决心。

“我说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挺可爱的。给我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初识的那会儿,你也是这样一会儿女神经,一会儿女神的,超可爱!”

落风继续在那儿漫无边际地遐想着过往,可我却不知不觉又开始钻牛角尖,执着于一定要知道如何他会变得这么油腔滑调。很可惜,明显某人已经差不多要忘记了之前答应的话,那么我是不是有义务让他记起来呢?

当落风还在那里遐想时,我却蒙不吭声地给他的重要部位来了不轻不重地一击,落风痛得嗷嗷直叫,一瞬间形象全无。

“习染!你,算你狠!”落风想说些什么只是痛楚一阵阵袭来,他已是自顾不暇,恨得牙痒痒。

看着他痛苦不堪的表情,我顿时乐开了花,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着风凉话:“哎哟喂,落大少爷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实在不行的话我送你送医院吧?”

落风彻底被我激怒了,忍无可忍地冲我咆哮:“习染,你太过分了!我,我,我……”

正当我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来时,落风却冷不丁地冲上来,扣住我的头,笑得奸诈地粗暴地印上了我的唇,一时间,我的头脑一片空白,睁大了眼瞪着他,不知作何反应。

待我回神,看着厚颜无耻的落风近在眼前,而且还如此地亲密接触,顿时凌乱了,猛地推开他,歇斯底里到奔溃:“落风,你这个无耻的大流氓,就知道来这招,不守信用的伪君子,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完一边擦着被他吻过的唇,一边就想要下车,只是落风却反应超快地重新将我捞回车里,并将车门锁住,任我拳打脚踢,他就是不肯让我下车。

一阵折腾后,我也累了,四仰八叉地半躺在车垫上,间歇性地喘着粗气,用脚拨了拨旁边同样累得濒临崩溃的落风:“现在说说吧,到底怎么学会油腔滑调的?”

落风估计是累得够呛的了,轻哼了一声,又沉默了片刻,就在我以为他会直接忽视的时候,喃喃道:“有什么啊,就这么个问题至于你又吵又闹又生气的么?”

我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就会说风凉话,那既然这么不重要,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早说,省得大家浪费心思。”

落风也没有再挤兑我,只是待平静了些,他才冷不丁地说:“有什么呀,不就堕落的那段时间学会的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和那么些人混在一起,能学什么好?”他睥睨着我,又哂笑道:“你以为都是你啊,好歹也过了半年那样的生活,竟然笨到什么都没学会。”

只是这次我却没有落风预想的那样恼羞成怒,相反,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方面觉得愧疚,另一方面泛起了心疼,所以不管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没有资格愤怒。啜泣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只愿从今往后,我们的生活一帆风顺。

落风一怔,只是片刻便反抱着我,沉沉地一声叹息过后,又是一阵很久很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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