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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谈心录(上)

一顿饭吃下来,我基本上算是明白了这些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时无比同情地望了一眼正喝着啤酒的杨杨,因为无论他选的是哪个人,无疑都不是省油的灯。珊婷的狠辣决绝,我自问饶是如此冷漠亦不敢恭维,陆梦情看似柔情似水,实则性情中人,刚烈执着。

“你在想些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杨逸竟然凑到了我的跟前,且毫无察觉。一双迷离的电眼扑闪扑闪地盯着我,好奇地询问道。一边暗恨自己的失神,一边故作无事道:“我什么也没想。”

“哼!鬼才相信你!谁知道又想什么阴谋。”他一边抽离了身子,一边却低声恨道。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白了他一眼,心中低叹:“我要告诉你我想撮合你和陆梦情,那还能成?真是笑话。”

杨逸见我总是低头不语,只当我心情欠佳,脸上的愠怒稍霁,沉沉地叹气,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有心事?”

对于他突然地改变,不甚适应,微怔后,咧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我的那些个破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说完,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他的肩。

杨逸对我如此的举动亦是一惊,片刻之后便微微释然,神色复杂地扫了我一眼,苦笑道:“也是,你想开点,许多事,急不来!”说完眼神又飘向了对面的珊婷,微停驻,承接着珊婷投来热切又深情的目光,接着冷冷地说:“那些个不相干的人,不要在意。”

我一惊,顺着他冷峻的视线看去,珊婷微红的脸上红晕未来得及消散,眼神亦不闪躲,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直勾勾地盯着杨逸。反观杨逸,脸色越来越沉,那双温馨的眸子,慢慢地亦迸发出可以令人冰冻三尺的寒光。而杨逸旁边的陆梦情依旧低沉着头,看不出此刻的情绪,只是她那微颤的身子,依稀可以看出她在极力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沉沉地叹口气,没有理会杨逸的话,只是看着一众人等竟早已是饭饱茶足,意兴阑珊的模样,再扫了一眼全桌的残羹冷饭,戚戚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朝着大家喊道:“今天就散了吧,有机会下次再聚。”

其实这顿饭吃得并不轻松,饭后更是压抑非常,大家早已存了散去的心,乍然听我这么一说,便顿时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起身辞去。待最后,竟然只剩下最尴尬的我和珊婷,吴甜甜,陆梦情还有当事人杨逸。

我顿时无语了,我的本意便是遣散大家,独留陆梦情下来私底下交谈一番,却不想局面竟然如此难堪。当下心中的不悦陡然提升,鄙夷地扫了珊婷一眼,一手拿起包包,一手拉起陆梦情一声不吭就要走。

只是路过杨逸身边时,杨逸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心急之下急道:“你要去哪里?”

我轻轻地甩开他的手,顿了顿,回声冷漠道:“这里憋得慌,出去透透气。”话说完便要走,只是被我拉着的人却没有回神,回头看了看陆梦情,只见她正痴痴地望着愠怒之中的杨逸,我拉了拉她的手,无奈地叹气,问道:“我们走吧!”

陆梦情被我的话惊回了神,带着深深的歉疚看了我一眼,轻笑道:“我们走吧!”说完便自顾自地上了前,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中竟涌起一股淡淡的怜惜,那笑的背后又是怎样的一份孤单寂寞?晃了晃头,意味深长地扫了呆滞中的杨逸一眼,叹息:“别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

杨逸却无理取闹地耍无赖,拦住我的去路,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道:“说清楚,什么叫别等到失去才珍惜?”

我本就无意再与之纠缠不休,当然也就无意多做解释,僵持不下之际,原本沉默一旁的珊婷却幽幽地对沉着脸的杨逸说道:“学长,既然都散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杨逸,那深情款款的模样,任谁都我见犹怜,只是她遇到的却是杨逸,一个潇洒自如,不愿被束缚的人。杨逸却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眸子里的愠怒之色显而易见。

珊婷是带着幽怨的神情眷恋不舍地离开的,整个包间里瞬间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一想到已然走远的陆梦情,我怎么也没办法安静下来,沉着脸,厉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抽什么疯?”

杨逸始终压抑着他的愤怒,那份我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情绪,许久才有些懊恼地开口:“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和你的过去。”

我先是一怔,顺而便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她指的便是珊婷和吴甜甜,转而叹息道:“我不是生气,只是堵得慌。”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杨逸依旧不依不挠。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就不明白了,看上去潇洒不羁的杨逸,怎么就会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呢?

“我没有不理你,只是今天的心情真的不是很好,还有陆梦情还在等我,别拦着我了!”我耐心地和他解释,另一方面却时不时地望向门外,只是始终都没有瞧见她的身影。

“那你为什么说别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杨逸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他根本就不相信我真的是没生气。

我真的无语了,因着着急和陆梦情碰面,又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事情,便不知觉地提高了分贝,吼道:“你有完没完,以后再这样,连朋友也不要做了。”说完便狠狠地推开他,朝门外跑去。

柜台记了帐,我便匆匆地出了门,仔细地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身影,却怎么也寻不到那个落寞的背影。快要奔溃之际,却被一阵隐约的哭声吸引,当下便循声望去,陆梦情却在离我不远的公交站台牌下嘤嘤地哭着。

“别哭了,擦擦眼泪,这么多人看着呢?”我递给她纸巾,只是素来不习惯怎么去劝说人,就只能静静地在她身旁蹲下来。

沉默了许久,那微颤的身子终于止住了抖动,抬起头,红肿的眼眶依旧蓄满了泪,“谢谢你!”

这样的陆梦情是我不习惯的,我已然习惯了那个骄傲,倔强的她,所以对于她突然的道谢,有些不适应,许久才尴尬地挤出两个字:“不用。”

突然想起几年前初见她时的光景,可是却太过遥远,仿佛已然过了千百年般。印象最深的便是她和落风合作对付珊婷,可我却误会他们,还和落风闹别扭。当时的她是多么地骄傲,自信,在她身上可以看到我自己的影子,所以我才会害怕吧?再看看现在的她,我很惊讶,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让她变得如此之快?

见她不哭了,看上去心情也好了些,我的心也跟着轻松了。看着她如此大的变化,我的心里却也很不是滋味。或许真的是我将自己的心封闭得太久,中间的这些年缺失了太多,也让自己的生活太过枯燥。这些年我一直不敢承认和直接面对落风的离去,从而一直将自己深锁在记忆里,所以看到她的改变,我不禁害怕起来,不知还有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而今的落风?

“这些年,虽然很想去找你,可我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我沉浸在过去里,陆梦情却突然提起,并歉疚一笑。

她说的没错,其实算来我们的关系真的很一般,当然她不知道也没义务去劝我,或者说陪我度过最难熬的时候。

“我理解,别担心,我一直都挺好的!挺好的!”无意识地重复着那句挺好的,可心却忍不住自问,这些年,你真的过得很好吗?

她并没有抓住这个话题不放,反而是深深吸口气,看着我淡笑道:“我们一起走走吧。”说完不待我回应,便迈出了脚步,我摇头浅笑,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座小城在昏暗的灯光笼罩下,氤氲着一层神秘的衣纱,显得越发地静谧。因着天气微凉,路上的行人已然稀少,街道两旁的小树在灯光的拉扯下,身影被拉得老长。走在前面的陆梦情却不愿沾上一点光,只是顺着黑暗的树影走,使得这小城平添了几分落寞。

“这些年发生了好多事,你都不知道,你只记得身边的事事不关己。”陆梦情说这话的时候,听上去只是陈述,却还是有些哀怨。

我抿了抿嘴,却突然来了探知的兴趣,便接问道:“说来听听。”

她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我和余泉清分了,他劈腿。其实我倒是羡慕你,至少落风是真心对你!”陆梦情突然停下来,定定地看着我,努力地想从我的眼神里搜寻些什么,只是最后依旧是一无所获。

我只觉得无奈,苦涩自心内发出,暗叹道:“我心里的苦,你又怎么能明白?若是你尝试过我的人生,你的那份又算得什么?”

见我不回答,陆梦情也没有停下来,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段时间我很难过,每天看着他和别人有说有笑,心里就不是滋味。更何况,吴甜甜她们又怎么舍得放过这个奚落我的机会,她时不时就联合那些喜欢余泉清的人,给我难堪。”

我可以想象那个画面,有多难堪,有多尴尬,就像我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时一样地手足无措。可我比她又幸运,至少那个时候,我身边还有落风,他一直都陪着我去面对。不知道该怎么抚平她的情绪,只能淡淡地说:“你都挺过来了,不是吗?”

“我是挺过来了,可却也花了我两年的时间,要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比你对落风的感情少!”说道这儿,陆梦情的情绪越发地低落。

我有些愕然,比不比我和落风的感情少,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便是她对余泉清确实用情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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